江熠转身将马鞭放好,宁鸢还沉浸在自己的戏里。演员的天性促使她剖析自我情绪,她发现,吴尽夏算是早早掌握跟她相处的精髓,她确实需要别人给出明确指令才舒坦。所以吴尽夏想带她参加派对,就直接开车到易华饭店门口,而不是像袁译一样,经常没主意地问她“你喜欢去哪里约会我们就去哪里”。很多时候不是她敷衍袁译,是她真的不擅长吃喝玩乐。细细想来,江熠的性格跟她很契合。他擅长主导,约会都是他安排的,她除了赴约,什么都不需要关心。宁鸢意识到这完全是她本人的想法,而不是戏中人物的想法时,吓了一跳。她在想什么呢,她跟江熠怎么可能发展成真实的男女朋友,他们只是在演戏而已。宁鸢把这一切归咎于自己入戏太深,她好歹谈过恋爱有实战经验,可在这一场约会的戏码里,她作为演员,早已脱离了对情节的控制。她决定挣扎一下赶紧出戏。“时间不早,我该走了。”她对着江熠的背影道。“是我考虑不周,客房没准备女性物品。”江熠好像在思考她留宿的可能性,也没进一步求她留下,带她下楼。宁鸢反而松了口气。虽说他腰不好就是她的护身符,她总怕深更半夜两个人相处会越界。她笃定心思要回家,可江熠带她原路返回去停机坪时,她忽然犹豫了。“我……回去可以不坐飞机吗?”她试着跟他商量。“我第一次坐的时候头晕恶心,我可能不太适合这种交通工具。”“项东接你来,是你第一次坐飞机?”江熠问。停机坪上微风四起,湖岸边的芦苇散发着清香,水面上的月亮波光粼粼。宁鸢自然地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很神奇?都这个年代了,怎么还有没坐过飞机的人。”“演员可以靠想象力认识世界,也许走遍河川做客人间,到头来才发现,山海风月都在一个人的眉眼间。”她有一副天生适合抒情谈爱的好嗓子,文艺起来,黑夜都遮盖不了她身上的月光,更何谈妄自菲薄。“知道,我送你回去。”江熠声线柔和,帮她打开直升机副驾驶的舱门。“我开的更稳一点。”宁鸢再次掌握不住剧情发展:“……你会开飞机?”“我考过四种飞行执照,飞行是我平时的爱好。“江熠给机体部件做了个检查,表示随时可以出发。“来,你坐我旁边。”宁鸢上去的时候,江熠还帮忙拉了她一下。驾驶座的视野和后面客舱完全不同,座椅似乎更舒服些,安全带的系法不同,宁鸢自己一个人搞不定。“其实你早点和我说,第一次坐飞机,就应该我来开。”江熠教她安全带的系法,上手调试时,他宽阔有力的肩膀完全将她笼罩住。“这是具有纪念意义的。”“我也是第一次坐副驾驶。”宁鸢感觉安全带绑得有点紧,绳带斜穿过她的前胸,难免勾勒出丰盈隆起的弧度。可江熠已经帮她固定好了,她没敢动。“出发。”他好像听起来很高兴。直升机缓缓升空。宁鸢对旅游一直没有太大的兴趣,城市里什么都有,坐高铁也能去到附近的省份,直到今晚第一次以俯瞰的角度认真欣赏熟悉的城市,感觉很奇妙。和她来时不同,入夜后的城市华灯初上美不胜收,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拼凑出一副完全的画卷,她看得入迷。“我要是演一个像飞行员空乘之类的角色,这个景别很有学习意义。”她拿着手机录视频,难掩欢喜。“你呢。”通讯耳机里传来江熠的声音。“你自己的感觉。”江熠不想听她总是沉浸在角色里,宁鸢是宁鸢,角色是角色,不一样。“很美啊。”宁鸢舒气,所有的烦恼一扫而光。在高处一览全景的这种潇洒自由,不是语言能形容的。“和你想象的一样吗。”江熠问她。宁鸢意识到他暗指她在地面上说的那些文艺言论,脸颊微微泛烫,抬手敲一下耳机:“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江熠的笑声很清晰。他握住cao控杆开始爬升。“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来开飞机,会放松很多。”“希望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能开心。”百米高空,孤独得只剩下二人世界。……天上的时间转瞬既逝。宁鸢回家后,躺在床上一遍遍地看自己录的视频。
那种感觉真好。她在视频里还拍到了江熠的驾驶座,他自己的飞机可以尽情发挥内部装饰,镜头恰好扫过置放杂物的隔板,宁鸢按下暂停,放大细看。江熠是职业运动员,烟酒之类的从来不沾,身边的物件多是一些在世界各地收集来的明信片冰箱贴,还有粉丝送他的信,能看出来他是个兴趣广泛教养很好的人,家境再富裕也不会用售价来评判纪念品的意义。宁鸢还发现有一张折起来的纸。抬头标题是:奥体委关于江熠申请参与第三十三届奥运会的建议。下面的段落里有四个字:“予以驳回。”看到这里,宁鸢才意识到自己在研究江熠的私生活。江熠说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开飞机,那这就是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了。她赶紧关掉录好的视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对他有好感,逐帧研究他的生活细节……这跟情侣在热恋期上头有什么区别。宁鸢下决心跟江熠保持距离以前,最后搜了一下他书架上的那本心理书。有中文学者对那位英籍作者的研究做了概括,书籍的内容主要在研究一个理念——健康的恋爱关系,粗鲁的两性游戏。江熠看这种书干什么?宁鸢百思不解。窗外,秋风四起。入秋后,天气彻底凉快下来,临近中秋,吴尽夏的爸妈来给吴尽夏做饭送吃的,宁鸢作为吴家的编外人员,也跟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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