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黑影,从头到脚的指着她,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牛鬼蛇神,希望拉着她一起沉入黑暗,小姜予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循着记忆往前走,往她最想去的地方走。
直到她看见爹爹和娘亲站在高堂上,太高了,她仰起头,努力的扒开眼前的黑雾,可是几乎怎么看不见他们的脸。
她好像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好多好多年。
“她不是我们家的血脉,夫人如今已经再怀了子嗣,可千万不要再动胎气才好。”
“非我族人,还是赶出去吧!”
“白吃白喝了五年,还想回来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吗?”
她不明白,她听不懂,她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这里,她好不容易就要找到了。
终于她走进了那个女人身侧,擦了擦脏兮兮的小手,才小心翼翼的拉住了女人的衣裙。
“娘亲,阿予在外面好辛苦啊。”
“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娘亲”
她额间全是汗,她觉得全身都很疼,很酸涩,她努力想睁开眼,又或者是再奔跑一段时间,可明明那就是水中月镜中花,她根本抓不住。
“姑娘”
“少夫人”
忽然,姜予猛地睁开眼,半坐起身,听到耳边是一声声呼唤,她才渐渐缓过神,然后下意识的皱眉,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也不知道为何最近这样频繁。
春觉将帘子拉开,见姜予面色略有些白,有些担忧,“姑娘,你怎么了?”
姜予随口回道。
“做了个噩梦。”
春觉不放心,“姑娘脸色很不好,是不是晚上没有休息好?”
她昨晚确实睡得有些晚了,便点了点头道:“有些,明日配些安神香来吧,我不想再做那种噩梦了。”
春觉看她神情恹恹,很快想到什么,一时心里慌张起来,“姑娘,你是不是又?”
姜予小时候也有些癔症的征兆,经常精神恍惚一整天,夜里也睡不着,一睡就做噩梦,饭也吃不下,时不时的就发高烧,因为没有钱买药,好几次都命悬一线差点就一觉不醒。
春觉怕她再犯。
“应该不是。”姜予摇摇头,“只是事情多了就睡不着,扶我起来更衣吧。”
第一日要拜见公婆,奉茶请安,逃不掉的规矩。
几个奴婢都表情拘谨,想必还是为昨晚的事情吃惊。
周娘已经训诫过了话,可不敢有人多嘴问什么,可眼神看这位少夫人时都很是古怪。
姜予问道:“侯夫人一般是几时起?”
水画开口,“回少夫人的话,大约辰时。”
现在是卯时,倒也不算晚。
察觉屋内的气氛,姜予想了想还是转身对她们道:“府内的情况你们应当比我更清楚,老夫人患病,如今既然我嫁了进来,理应孝顺公婆,为宁家延绵子嗣,你们往后对内跟着我,对外该如何应对旁人作答,不需要我来教吧?”
几个丫鬟怯懦的答是。
周娘挑选她们来也是因为她们底子干净,没有各房各家的插手,所以将那些事告诉她们也不怕泄露。
这位正牌的少夫人,怕是真的要与小侯爷相敬如宾了,没有夫妻之实,何来延绵子嗣?
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装也要装的像些。”姜予思索一阵,吩咐道:“若是有人问起,你们只说昨夜自个累死了,水都不知搬了几桶。”
“”
几个小丫鬟面色都悄悄红了。
连春觉忍不住拉她的袖子,“姑娘!”
姜予还在细致嘱咐,“哦对了,被子也要换,床上的元帕收起来吧,若是有人来查,你们也好有个交代。”
还以为这位少夫人要自暴自弃,怨天尤人,几个丫鬟的心都提了一晚上,谁料到竟然是这样的性子,对夫君的冷淡完全没有什么反应。
她们一时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失望。
姜予洗漱好,被人伺候着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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