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黄素雅教授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但是你们距离虫洞太近了,核爆引发的衝击破坏力极大,你们会死的!”
云千仞即将按下按钮的手指停顿住。
整整一秒的时间,他的五感突然丧失,什么都感受不到。
他抬头看亚洛斯,亚洛斯也在看他,两人在彼此眼里看见了相似的东西。
但亚洛斯眸光更坚定更决绝。
亚洛斯这一生,是充满信仰和执念的一生,他从看到那张游乐园宣传单觉醒成一名战士时,就已经踏上了一条慷慨赴死的道路。
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几乎就在一瞬间。
亚洛斯把云千仞放了下来,拿过他手里的遥控器,对云千仞说了一声抱歉,然后按下遥控器上的红色按钮。
与此同时,云千仞猛地转头朝母塔所在的方向看去。
遥不可及的远方,有他的眷恋和故乡,还有春晖和明天。
亚洛斯用力地按下按钮,死亡的恐惧甚至都没来得及涌上他和云千仞的心头,虫洞就吞噬了他们。
但虫洞的扩·张并未停止,依旧气势汹汹地扑向象征着人类最强防御的母塔。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时候,虫洞里突然闪过刺眼的光亮,里面似乎产生了剧烈的爆炸。
再之后,虫洞停止扩·张,人类得以苟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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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陆洺正在路上。
正在去见云千仞的路上。
当云千仞通过对讲机汇报虫洞突然快速扩·张这一情况的时,陆洺不顾阻拦,第一时间衝出观察屋,衝向了虫洞。
远处的虫洞如滔天海浪般涌过来,天地间,陆洺的身影那样渺小,却不顾一切地飞奔向前,好似要用身躯劈开那可怖的黑海。
再之后,他遥遥眺望,看见了距离他只有一千多米的云千仞。
陆洺欣喜若狂。
他朝着他飞奔而去,牵动全身肌肉,用尽所有力气。
然而下一秒,他眼睁睁地看见云千仞被虫洞吞噬。
谎言终究是谎言
他们说,痛苦的第一阶段是否认。
所以当云千仞被虫洞吞噬后的几秒钟的时间里,陆洺没有感觉悲伤,他继续向前奔跑,好像只要跑得足够快,就能把云千仞带回来。
再之后,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就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他的头上,让疼痛带来清醒。
就在他意识到云千仞被虫洞夺走性命这件事之前,他的身体做出了反应。
准确来说,是他和云千仞的烙印有了反应。
如果硬要用文字形容出烙印断裂的感受,应该是好像有把钝刀,拦腰开始切割他的肉体,先是皮肉后是筋膜和骨头,不利落,很缓慢,但经历者又清楚地知道,他没有任何可以阻拦的方式,他被迫承受着惨无人道的酷刑。
陆洺的身体重重栽倒在坚实的冰面上,但膝盖手肘磕出的疼痛,不及他当前精神所感受到的痛苦的万分之一。
陆洺眼白变成了血色,这让瞳孔本就是猩红色的他看起来极恐怖。
陆洺张开口,但没发出声音,风雪灌进他的喉咙里,冻住他的五脏六腑。
大约是身体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开启了保护机制,陆洺一下晕死过去。
南极洲的严寒是能冻死人的,但好在几分钟后,陆洺被赶过来的救援部队紧急带去了战地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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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阳沉沦至地平线时,距离虫洞停止扩·张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卢修斯将军站在医院病房前,他的眼里有很深的疲惫——这位将军刚刚失去了一名孩子,虽然这个孩子并非他亲生,但天人永隔后,数年的养育之情成了莫大苦痛。
卢修斯正透过病房外厚重的玻璃,看着里面的人,这是一间无窗的封闭式病房,陆洺躺在病床上,四肢被包裹着柔软布条的铁链束缚住。
虽然陆洺还未醒,但烙印断开的哨兵无一例外会发狂,陆洺的力量太强,不得不提前做好预防措施。
“将军。”有人唤了一声。
卢修斯转过身,看见了黄素雅教授。
黄素雅教授手里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她眼里闪着泪光,眸里是难掩喜悦但又十分复杂的心绪,她说:“虫洞在坍缩。”
卢修斯将军双眼微微睁圆。
这名历经多年战争,见识了无数血泪的年长者静默了足足半分钟,才缓缓开口:“虫洞坍缩的意思是……”
黄素雅教授给予了解释:“我们的计划成功了,等虫洞彻底坍缩消失后,两个世界就会失去通道,无法再互通。”
“战争很可能要结束了。”
她谨慎地用了‘可能’的字眼,但这短短的话语里所带的分量,沉重到一个即将迎来和平的文明才能承托。
卢修斯嘴唇微颤轻张,又问:“虫洞彻底坍缩消失,需要多久?”
黄素雅教授:“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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