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晟风拿到记录的那瞬间,眼神顿时冷得像啐了冰渣。
他套了一件松松垮垮的衬衫和运动短裤,露着胸膛走出房间,到了一处无人的甲板上吹风。
凌晨的海风总算有了一丝凉意,吹在脸上舒服而惬意,他靠在栏杆上,点燃了一根雪茄,目光沉沉地望着远处的重影群岛。
8年了。
当年谢鹏夫妻出事的时候他18岁,离生日差一天,夫妻俩是特地提前赶回来给儿子过成人礼的,结果,成人礼变成了葬礼。
所有人将事故归于意外,而可笑的是,这个意外却算在了即将过成年的谢晟风头上。
每个人见到他总会有一句风凉话……要是不回来给儿子过生日就好了。
特别是两个伯父,每次见到,总要替他惋惜一下,实则却不遗余力地插他心肺。
时间久了,这好像成了他的错。
但事实呢?
此刻,谢晟风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只剩下沉沉的悲哀和抑制不住的愤怒,犹如被游轮排开的海浪,奔腾不止,急需要发泄。
他深吸了一口雪茄,闭上眼睛,伴随着一吐一吸,让翻腾的心绪平静下来。
他告诉自己,就算掌握这个证据,也还不是时候。
来日方长,总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他呆了一会儿,让头脑冷静下来就打算回房间去,刚打了一架,替郑殊挨了不少拳头,风吹久了,伤口碰着海风咸腥味隐隐作痛。
然而刚要转身,却听见拐角处有人在说话。
“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这艘船上?”
这个声音真好听,清亮剔透,一定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谢晟风心说。
“我……”
“我都问过了,这艘船根本没有船票,所有人都是拿着邀请函上船的,那你的邀请函呢?”
“我……我丢了……”另一个人支支吾吾地回答。
“你根本就没有!是有人故意带你上来,那个人是谁!”
“若飞,我不是说了吗,是我一个朋友,他……他有事来不了,所以才让给我的……”
这声音让谢晟风直摇头,一听就没底气,估计人也长得一般,让人提不起任何兴趣。
“你什么朋友那么神通广大,能弄到这艘船的邀请函?”
“若飞!”
“我受够了,张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志普煤业的刘长奇也在船上?是他让你骗我上来的!”
另一人顿时慌了,连忙解释,“没有,若飞,我不知道,你相信我,我只是带你来散心……”
谢晟风靠在船舱的墙壁上,一边悠闲地吸着雪茄,一边听壁脚,这个新鲜的八卦犹如一股大风将他之前的愤懑吹得一干二净,所以他毫无愧疚地继续偷听,还无声地啧啧评价,心说这一听就知道心虚得不行,谁信谁傻。
果然,“那你告诉我,刚才你去哪儿了,为什么这几天晚上每次你一离开,刘长奇就出现了?他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你他妈在哪儿?”
哟,谢晟风的脸上露出惊讶。
“我……”
“刚才要不是两边打起来,刘长奇被叫去,你猜我会发生什么事?来的路上碰到我的经纪人,他让我好自为之,你说这又是什么意思?”
“……”
“没借口了?4年的感情,他妈4年了!你……就这么对待我?”
质问的声音弱下来,带着一丝丝哭腔的控诉让谢晟风吹了一口烟气。
4年算什么?他家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都能随便下手,利益面前,屁都不是。
天真!
话说得这么明白,对方再多的狡辩也没用,于是也不企图蒙混过关,一声哽咽下,张诚竟直接哭了,一边哭一边说:“若飞……我也是没办法……我家的公司就靠着那个大客户,根本得罪不起!刘长奇把话带到我爸那里,一单子砸下来,我爸就逼着我答应……要是不同意,别说你的违约金,我能不能跟你继续交往都说不好……若飞,我舍不得你,我……我也不想答应,我那么喜欢你,怎么甘心把你送给别人?但是我没办法,公司要是倒闭了,我……我怎么办?我爸我妈年纪大了,他们经不起折腾……你能不能体谅我?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
谢晟风听着惊呆了,连雪茄都忘了抽。
傅若飞也没了声音,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无耻。
良久,他才艰难地问:“所以你就出卖我,骗我,我活该为了你们家的公司把自己卖了,否则就是我不体谅,我逼你?”
“若飞,你别这样……你的经纪人说了,只要一次,之后你的违约金他们一笔勾销……到时候我们躲远点,重新开始,好不好?”
脚步传来摩擦声,谢晟风听着扬起了眉。
下一刻,“滚,别碰我!”
歇斯底里的声音游离在崩溃边缘,只听到傅若飞哑着声音问:“你把我卖了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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