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说了,那是陷阱,你又能如何?”
他一语即落,却见谢昭宁面不改色,一副一意?孤行?模样仍是要?走?,便又忧又急,忙往他身前探手阻他,拧眉寒声道:“你莫忘了自个儿处境原也不比她好上多?少!你也不过是个箭靶子,陛下若容不下你了,也不过一朝一夕之?事,你到底想做甚么?!”
“……我又能做甚么?不过是去与她解个围。我原也没甚么大用,只能帮她这些。”谢昭宁淡然回他,竟是打定主意?要?与霍长歌出头了似的,“陛下这口恶气总得出,你既也说我是箭靶子,那我便也只能去做一回箭靶子了,倒也不至于立时?要?了命去。”
谢昭宁言罢又要?走?,闻他语焉不详一句话,连璋却是更焦躁,出手按住他肩头只不放,越发下了死力,急得嗓音些微颤抖道:“你要?去做甚么?把?话说清楚。你不说,便休想走?出这道门!”
“……”夜深人?静时?候,谢昭宁也不欲当真与他动手,引来陛下耳目,遂肩头被他抓得生疼,也只无奈轻叹一声,侧眸与他道,“陛下不是要?一个妥帖策略?霍长歌不是要?嫁人?嫁祸?我去吧,我也去与陛下献个计。霍长歌原说得无错,右贤王不能留,既是如此?,便劝陛下允霍长歌出嫁便是,我亲自送她去,待迎亲路上暗杀了右贤王,左右也能交差了。”
他平平淡淡一语,说得连璋心惊肉跳:“你疯了?!”
“我没疯,二哥,你是当真没想到么?北地如今封山封路,这密函来去一回怕要?两旬,南匈奴内乱还能原地等着陛下裁决不成?怕燕王早已料理了右贤王,陛下不过是在寻衅滋事罢了。他会当真要?我送霍长歌出嫁?”谢昭宁越发气定神闲,罕见得话多?起来,眼明心亮轻嘲道,“既是他自个儿取了个考校功课的由头,如今便明着拿捏不得霍长歌。只他这口气憋闷着,一层一层得叠累,恐离发难之?日便不远了。便让他将这恶气发在我身上,左右是我不识大体,也能替霍家缓和些许时?日。”
“……你忘了母亲临终如何交代你的了么?”连璋让他一语气到胸膛上下起伏,瞠目结舌半晌竟无力反驳,只能将元皇后搬了出来,骇然质问,“你竟要?为霍长歌去送死吗!?”
“没忘,五年前没忘、半年前没忘,如今更不能忘。”谢昭宁转身正正对着他,昏暗烛火之?中,郑重而肃穆得凝着连璋,一字一顿沉沉道,“只二哥,浑浑噩噩得活着、苟延残喘得活着、趋利避害得活着、自欺欺人?得活着,真的还是活着吗?你直至今日,仍——这般坚持吗?”
他嗓音低沉温润,并不做疾言厉色模样,只那叠声的诘问劈头盖脸得朝连璋接连砸过去。
连璋周身震颤,眼神瑟缩躲闪之?中,抓着谢昭宁的五指缓缓松了力道,从他肩头滑落,脚下踉跄后退。
“会死啊。”连璋闷声连连低笑,神情?却一瞬悲到无以?复加,他脚下踉跄着不住后退,终于一个趔趄坐倒在圆凳上,两手捂着脸,似低泣般地道,“真的会死啊……”
他忆起五年前的此?时?,他失亲丧母,宗族一夜沦亡,他母亲临终颤颤巍巍拉着他手与他说:“往后这宫中,就只剩你与昭儿了,便是你再恼他恨他,也、也要?与他一同活下去啊……”
“活下去,便好了……”
可,活下去,当真就能好了吗?
翌日清晨,正值朝会,南晋按惯例五日一听事,连璋、谢昭宁与连珩便皆需休课前往。
朝会之?上,连凤举正式定下清明之?时?太子“试犁亲耕”等诸多?事宜,下了朝会,又召些许官员于书房继续议事。
谢昭宁见连凤举听事之?时?面色仍自阴沉,便知昨日那事他果然还在心上放着,遂亦往连凤举书房之?前排队候着,等待宣召。
连璋昨夜一宿未眠,思来想去仍不愿他涉险,亲疏有别,他到底与霍长歌之?间隔着太远,便是霍玄与北地日后或许危难,只危机不在眼前,便仍有转机。
他拦谢昭宁不住,人?前又不得再拉扯,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便径直欲往自崇文馆折返永平宫的道路上堵截霍长歌,熟料途径晨起杳无人?烟的御花园,却正又撞见苏梅孤零零于那假山旁踮着脚在摘松枝。
时?已初春,苏梅着一身粉桃夹袄,袅袅娜娜立在正抽新条的松树下,越发显得皓齿蛾眉、千娇百媚。
连璋往她身前过去,重重一咳,苏梅一怔回身,见是他,便拢住衣襟上的翠嫩松针忙与他福了一福,神色戒备疏离道:“三殿下。”
她连嗓音亦自有一番妩媚意?味,惑人?又勾人?,初入宫门那几日,阖宫上下少不了风言风语,私底下亦暗暗开了赌局赌她甚么时?候便要?献身连凤举,结果半年过去,她倒避嫌得紧,嫌少于圣驾面前露脸,比霍长歌还要?似个懂规矩的大家闺秀。
连璋与她前次掐过两回架皆落败,如今见着她仍似气不过,却因有事相询,便轻咳一声,只一甩衣袖,侧眸也不正眼瞧她,冷脸耐着性子道:“你既闲在此?处,霍长歌可是已回了永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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