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敏锐觉察,面色不由?苍白些许,压着一腔惶恐情绪,哽着喉头与皇帝生硬笑道:“陛下高?看那些个小辈儿了,原还未到?成?才时候,说甚么入朝,还为时过?早。那几个孩子,平日?里性子唯唯诺诺的,做起学问又?拾人牙慧得厉害,怕是要辜负陛下所望了。”
“言听计从,倒非错事。”皇帝似未瞧出她异样,只意味深长一笑,兀自道,“尤其少年人,除却锐气?,原亦需懂事些许才好。便说长歌那孩子,入宫既已多日?又?学全了规矩,便也该管教管教了。这?几日?你?教习她女工就很好,平日?再多寻些事情与她做,莫凡事纵着她肆意妄为。”
“……是,妾身晓得了。”皇后闻言,烦乱思绪竟陡然?平复了些许。
懂事?是啊,这?天底下原还有谁能比那古氏兄妹更不懂何为安分守己?
偏要踩着连凤举底线,凑上前去犯他忌讳,便也怪不得他心狠手辣除之永绝后患了。
既有前车之鉴,她姚家,又?怎会重蹈覆辙?
不过?“言听计从”四字而已。
这?新朝江山到?底还未如磐石般稳固,连凤举必不会再如五年前,将?一个宗族的中流砥柱尽数拔起,毕竟此举有损朝廷根基。
连珣怕是杞人忧天得太早了,皇后这?般思忖,唇角便复又?蕴出些舒心笑意来?,等年后回门之时,私下里寻了时机与长兄妥帖参详过?此事,便是了。
是夜,承晖宫,正殿里灯火通明,正一副阖家欢乐景象:丽嫔着人将?一副宽大书案抬了出来?,伏案仔细描摹一张观音画像;连珩与她身侧借案挥笔疾书一副对联;连珍则端坐于案后垂眸剪着窗花。
连珍素来?手巧,本已做惯了这?些,只今日?不知为何总似心不在焉一般,眼神也空茫许多,下手又?不知轻重,脚下到?处躺着剪坏的窗花,七零八落。
连珩写就对联,满意叉腰,正欲唤了连珍显摆一二,侧眸便见?连珍眼眶莫名一红,骤然?将?剪刀往地上使力“哐当”一掼,又?疯狂将?手中窗花奋力撕得粉碎,起身扑进丽嫔怀中“哇”一声大哭起来?,转眼伤心欲绝。
事发突然?,连珩登时惊骇,眼见?丽嫔险些让她带倒,忙过?去将?她二人一并扶住,母子面面相觑一瞬,俱只当连珍白日?里受了欺辱隐而不发,直至此时仍憋闷难解。
丽嫔终日?礼佛,向来?虔诚,通身裹挟一身浓郁檀香气?息,将?她眉目间天生的一抹妖冶都冲得淡了,垂眸敛目间,愈显慈悲。
“这?是怎么了?”她轻声细语地问,“珍儿与娘说说看,可是白日?里受尽委屈了?”
丽嫔原乃歌姬出身,三十余岁年纪,嗓音仍娇翠欲滴如少女。
她随意搁下手中狼毫,疼惜得紧搂连珍,削葱根似的手指抚在她后背不住轻轻地拍,颇有耐心得哄着她。
连珩揣手立在侧旁,闻言也正惴惴不安回忆思忖,却见?连珍应声抬头,满脸泪痕地指着他与丽嫔厉声控诉道:“我讨厌那郡主,可四哥总是与她玩儿!你?和三哥都与她玩儿!”
连珩:“……”
连珩脑壳登时抽抽着疼,始料未及症结原是出在这?儿,他挥手让宫婢尽数退下又?闭了门,方才与丽嫔将?晨起那事一五一十仔细讲过?。
“这?小年节的,那郡主既闯下祸事,二哥又?不依不饶,儿子总不得与三哥帮衬一二,难不成?眼睁睁瞧着小事化大事?后宫之事若闹去了陛下那里,谁也讨不着好。”连珩与丽嫔叹一声,只心道这?姑娘家家的,争宠的心思也太明显了些,自打霍长歌入宫以来?,连珍似整日?妒火中烧,言行古怪反常已是惯了的,遂他也未及深究,只与丽嫔使了个安抚眼色,摇了摇头。
“她欺辱我,你?还帮她!你?与三哥都帮她!”连珍闻言只不依,又?哭得梨花带雨得自行翻起旧账来?,“她初到?书馆那一日?,便漫说这?宫中有鬼,吓唬我!”
连珩:“……”
她初来?乍到?,可你?却在此生长……
此事连珩虽未曾听闻,眼下却越发无言,竟一时再想不出言辞来?哄她,只不住低声下气?赔笑道:“四哥晓得你?受了气?,往后再不与她一道玩耍了可好?你?先不哭了,仔细哭肿了眼睛,晚上歇不安稳,明晨还要犯头疼的病来?。”
他哄了连珍半晌,见?她伏在丽嫔肩头仍是抽噎不休,便偷偷与丽嫔一耸肩,只道爱莫能助。
霍长歌平日?虽也是个爱哭的性子,只她哭归哭,总能哭着就将?道理讲了、人心也俘获了揉圆搓扁,事情便能顺着她心意往前走;
可连珍这?份哭闹,却哭得板板正正,只顾发泄自个儿情绪,事情却还在原地打转,总得不到?解决,些微愁人得紧。
如此看来?,倒还是霍长歌技高?一筹,姑娘家做到?她这?个份上,也算是难逢敌手了,连珩不由?又?是一叹。
丽嫔却蹙着一对细眉,担忧瞥一眼连珍,又?凝着那一地被撕碎了的窗花,一副若有
耽美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