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我是从北方过来的马商,恰好路过此地。家里的内子和小孩想吃一口热饭,孩子饿了一整天,请可怜这个!”萧靖从马背上下来,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好玩意儿,“有劳阿翁卖只老母鸡熬汤,这是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雪花银的颜色多漂亮啊!
里长见钱眼开,神色微动,一只鸡哪里值五两白银,是他赚得大了。老头心想,这位马商带着婆娘和孩子,应该不是坏人。
哪里有强人带着女人和小孩过来抢劫的?
再说了,人家的商队赶了那么多匹马,是真正的有钱人。以里长的眼光来看,这些马长得肥壮,很值钱。
明朝的河北农村养马最多,不是因为养马挣钱,而是朝廷定下来的任务。这部分养马的农民不算农民户口,而是被称为“马户”。马户负责军队的马匹供应,若是规定任务内的马儿被养死或者达不到良马的标准,马户要面临罚款。
萧靖牵着马进村之后,打听到这条村子叫做刘家村,村里大多数人都是马户。
里长瞧着万岁的马,这匹马通体没有一根杂毛,眼神灵动,是百里挑一的好品相。老头羡慕地说:“这位老爷的马养得真好,不便宜吧?”
“是不便宜。”萧靖微微颔首,“这是我跟蒙古人买来的,花了足足五十两银子。”其实皇帝的御马,怎么着也得值五百两银,民间普通的成年马价值十两银子。
里长听得“五十两”这个价钱,并不觉得意外,反而很认同地说:“五十两银子很值了,若是好几年之前,这个品相的马在我们集里能卖到七八十两银子!我听外头的人说,皇帝在大同重开马市,所以这两年马匹变得更便宜。”
小老头叹了一口气,马匹变得便宜,对于马户来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的地方是,朝廷减轻了马户的养马任务,养马不再成为一种沉重的负担(因为明朝的马户未能按时完成养马任务,要被罚款)。马户抽空能给家里耕两亩地,粮食菜蔬等产出变得更多一些。
而坏处在于,马匹的价格下降,马户的收入自然也跟着减少。
里长把人带到自己家里,让老妻腾出来一个空余的房间,转头要去找鸡来杀。张嫣牵着典哥儿,下了马车,里长的妻子瞧着她的模样,不由得赞叹道:“好俊的人儿!”
“婶婶是好看的!”典哥儿人小鬼大地跟着说。
萧靖从车上扛来床褥被单等物,这是今晚休息的窝儿。一群锦衣卫在里长家的后头找到一个空置的马厩,暂时把马儿安排进去。他们自觉分成好几组人,一组负责守护陛下和娘娘的安全,另一组人则负责看好这群马。
马是“马商”的重要个人财产。
一群人拉着三百匹马,马蹄走路发出“踏踏”的响声。他们进村的动静那么大,自然不可能瞒过人的。
刘家村好多人都跑出来看热闹,好多人说里长发了一笔横财,有人亲眼瞧见马商给里长一大块银子。那个村民说马商到里长家里落脚,起码给了这个数——
“他们竟然给了十两银子!”
一个妇人惊讶得合不拢嘴,瞪大眼睛。
“刚才里长满村子地找人买鸡,说是帮那位马商买的。”一个婆子凑了过来,“咱们养马的多,养鸡的少。倒是村尾的地主家里肯定有鸡,还有刘癞头昨日买了两只老母鸡,我都看到了!”
里长小老头没有往地主家里去,而是拍响了刘癞头家的门。他在门外说:“癞头啊,你给三伯开开门,三伯找你有事!”
“三伯,啥事?”刘癞头悄悄打开一道门缝,眼神十分警惕。
“癞头,我想问你买一只鸡。”里长开门见山地说,“我给你三钱银子,你把昨天买的鸡给我两只,成不?”
刘癞头面有苦色:“三伯,我家小六和小七身体不好,要吃鸡汤补身啊!”
“小六和小七的事情,我不说,你把鸡给我一只。”里长的眼里露出精光,他压低声音说,“今日村里来了一位大马商,要是小六和小七前几年身体好的时候,自然是有小六小七领头的做大事。上头查得紧,我这回捞一笔钱,且把他们放了……”
刘癞头苦着脸回屋捉鸡,不多时递了一只母鸡出来,收了三钱银子。里正心满意足地提着母鸡离开,刘癞头在家里藏了三个年轻的男人,稍微年长的那个人出声询问:“爹,三伯公找你有什么事情?”
“没事,他问我买只鸡罢了。”刘癞头看着两个儿子,在族里分别排第六和第七,人称刘六和刘七。
而另外一个白脸的男人和刘癞头没有血缘关系,他叫做齐彦名。
刘六和刘七在半个月之前劫狱,两兄弟扛着身受重伤的齐彦名,趁着天黑躲回来刘家村。刘癞头看到血淋淋的三人,差点吓死:“老天爷,你们这是干什么来着?”
刘七立刻捂着刘癞头的嘴,先进门再说话:“爹,我们三个在家里躲一段日子,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我们回来了。”
刘六和刘七为了把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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