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把上紧到了极致的吉他被崩断了一根弦,本以为自己很快就会把呼吸调下去的陈禾听到她这一声喊,脑子里的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一下子便断开了;努力抑制到心底的怒火蓦地重燃,烧到了就连原本自认为平静的西装小胖墩都共感到有点自己还未构造完全的心肺在疼的地步……骤然停下了指尖其实自己也知道的根本毫无意义的划动动作,他猛地转过了头,极力压抑着火气,目光冷冷地盯住她,出言:“哪个教你的?”
“……啊?”赵筠有点懵地张着嘴,不明所以。
“我问你,”他放慢语速,对着她和自己近乎一样的浅琥珀色眼睛,一字一顿:“哪个教你的?”
“哪个教你,一个字不问,就去动别人东西的?”
“……”赵筠和垂耳兔一起张合了下嘴,下意识想为自己辩解:“不,哥,我没……我只是想看一下……”
“那你问过我,你可以看、我愿意给你看了吗?”陈禾盯着她,问她:“你问过我吗?”
“……”赵筠张着嘴,哑然了。
“赵筠。”他叫出她的全名,语速很慢:“我不晓得,你这么年纪小小,读过哪些书;也不晓得,你在学校,究竟学了些啥子。”
“但是我一直晓得,你是要比我聪明的。”
“你学啥子都灵,啥子都快……但是,有些东西,”他看着她,眼神冷凝而认真:“你是不能学、也不应该学的。”
“‘不告而取是为偷。’——我比你笨,又没得啥子文化,不晓得这是哪本书头的。但我想,你读的书,到底要比我多得多,你肯定晓得是哪本。它也肯定是有出处的。或者你也不晓得,你就自己上x度去翻翻,人家肯定有说……再加上你还读了那么多法律。”陈禾侧盯着她,冷冷:“因为你是我妹妹,所以我不想把有些话说得很难听。但是你自己心里面要明白……你从哪儿学的毛病,我不追究;但是你如果要把这一套带到你自己身上、到我们自己家里面来,我就只有劝你,自觉些。”
“你今天只是被我抓到。改天被你妈抓到、被其他人抓到,就不是这么容易过的。而且,”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你晓得,你刚才这种行为,让我觉得,你有点啥子吗?”
“……”赵筠和垂耳兔一起瑟瑟着,神情懵懂。
“……我没读过你那么多书,”他看着她,语气平静:“所以可能我一时也找不到一些特别合适的词句来形容我的感觉——但是。”
“你刚才的做法,”他说:“你让我感觉,你好像、似乎,不太尊重我。”
“……”赵筠和垂耳兔的眼神中终于出现慌乱、迷茫,不知所措。
“我不喜欢别人在不经我允许的情况下,乱翻我很私人的东西。”他对着她的眼睛,很平缓地说:“就像你也不喜欢,自己的冰箱被装满了很多别人的东西;或者,随便哪个走到你房间去,就到处乱翻你的作业本、练习册、草稿纸和书是一样的——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有不喜欢、或者不愿意让别人看到的部分。”
“所以我尊重你的时候,我希望的是,你也能尊重我。”
“当然。”他看着她,语声平稳:“身为你的哥哥,你的家人,今天,我可以容忍你这种行为。因为作为亲人,我爱你……但假如你有一天到外头去了,养成了这种习惯。”
他半侧着身,一半的面孔落在阴影里,用琥珀带黑的眼睛,静静地、深深地,注视着她:“你晓得,除了违法以外,人家外人还会啷哏说你吗?”
“……”妹妹和炸着毛发着抖的小垂耳兔睁着眼,对着他,眼神茫然。
“好听一点的话是,人家会说,是你自己的修养不太到家;难听一点的话是,你的人品败坏;更难听一点的话是,”他凝视着她,声音不算最重,甚至很轻:“——‘你这个姑娘,好像没得家教(一声)’。”
“……”
“你自己好好想看看吧。”
最后,他按灭了手机,带着已挂到自己手臂上的西装小胖墩,站起来,侧着身,由上而下地看她,说完了这么一句话;便硬起心肠,全然无视了小姑娘满脸的慌张和茫然,转身打开了门,拿起了置物架上沾了油污的本子,离开了室内,只留下了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和着墙上的弦音,绕满了横梁。
“……”
两分钟后,一路拿着本子一脸杀气地从楼上踏到楼下的陈禾终于在楼底下的花坛前停住了脚步,在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扭回过了头,看向了楼上属于自己那个房间的防盗窗框,琥珀色的眼瞳中映出围栏上拦住的落叶,胸膛不断起伏地静默。
【……】一路吭哧吭哧着,都还没完全把手臂从他手上攀回他脖子上,就被他强行刹了车的西装小胖墩见到他这样子,顽强地一只手扒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五短小手拍拍他的脖子侧面,无奈:【走啦!话说都说了,再看也是没得用的。明天再来看啦!】
【……】陈禾胸前的起伏小了点,没说话,也没动,只眼神又往临左的窗上扫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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