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几秒,他感觉脑子放空,整个人都有点走神。
莫名的千头万绪,过了会,裴决转身走去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里面一本书没有。一墙安置的书柜里错落着摆了几方相框,是刚买下房子那会,裴决母亲吴宜从宁江老家带过来的。
里面有裴决大学毕业的照片,还有几张不同时期的全家福,相框别致,多少有些隆重,但这间书房太空了,权当应个热闹景罢了。
裴决环顾一圈,找来卷尺大概量了量房间的宽长,便给物业去了电话。
“我想重新装修一间房,做琴房用,隔音要好。”
这里的物业效率奇高,毕竟寸土寸金的房子,半小时后就带人上门同裴决商量装修细节。
半天功夫,设计就敲得差不多了。
物业猜想这个家里估计要来女主人,问起墙面刷什么颜色的漆,笑着道:“这个还得太太来选吧?”
闻言,裴决微愣,他站在一边,好一会没说话。
工人在四周忙碌,进进出出,十分热闹。
物业不疑有他,指了指书房的两扇大窗户,继续说:“钢琴大概摆在什么位置?如果太里面,采光不均匀还要考虑钢琴灯。前阵子也有户人家给孩子装多功能房,也是练琴的,就是没您地方大,窗户也小……”
“对了,裴先生,钢琴选了吗?如果没有,可以去市里的缪斯琴行看看。这是我们南州最大的琴行,听说那里都是很专业的老师。”
回过神来的裴决面不改色:“钢琴已经有了。先装修,过段时间搬过来。”
物业慇勤又周到:“那到时候给您联系搬家公司。”
下午天气又转阴。
乌云大片大片堆积,看样子似乎又有暴雨。
秦云敏收到裴决消息时,正拿着闻琰和高浩宇的假条从教务处回来。一个班上两名学生因为打架请假,教务主任肯定是要问的。
回了裴决消息,应下晚上吃饭,想了想,秦云敏给钟影打了通电话。
钟影今天请了半天假,上午送闻琰去奶奶那,回来收拾了下,就赶去琴行。
这段时间还是很忙的,手底下四个学生要考级,还有一个市艺术团的钢琴项目排演,周末都没空闲。
“……他肯定要问,闻昭、琰琰——钟振还不知道琰琰吧?”
“你说他们一家和钟振还有联系吗”
钟影坐钢琴前,摸了摸琴键。
时隔多年,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还是感到一阵厌恶。身后有学生敲门,她起身过去开门,一边说:“不清楚。”
两人自小青梅竹马,秦云敏叹了口气:“我和他聊聊。”
“这些年他总问你。你知道的。我都没说。闻昭去世我都没——”
“姐”,钟影打开架子上的练习曲,低声:“我上课了。”
约着吃饭的地方就在培英小学附近,秦云敏下班走过去只要五分钟。
和昨天一样,傍晚又是一阵急雨。
气温骤降,空气里都渐起蓬蓬白雾。
小学一到三年级放得早,出校门的时候,四五六年级的家长好些正挤在大门口的长廊下,七嘴八舌聊着最近南州的房价,还有小升初的最新消息。雨水一刻不停地灌下来,混乱又嘈杂。
西图澜娅餐厅服务员上前帮着收伞,问起包厢号,笑着引秦云敏上楼。
昨天匆忙一瞥,记忆里的少年似乎变得越来越沉默了。这会瞧见,裴决笑着起身叫她“云姐”,面容温和,温文尔雅的气质,秦云敏又怀疑自己印象错了。
宁江的时候,裴钟两家关系有多好,秦云敏是知道的。
事业上的相互帮衬、志同道合,上一辈的交情积累深厚,深到逢年过节,秦云敏去钟家拜年,都要跟着一众小辈听他们翻来覆去地说当年如何认识,又是如何一起在艰苦的环境奋斗。
她的父亲秦荣是钟影母亲秦苒的哥哥,也就是钟影的舅舅。
钟影是独生女——至少那个时候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虽然很受宠爱,但人前总有些小心,不声不响的,安安静静,用前来奉承的客人话说,像个小淑女。
那个时候秦荣还会把钟影当“别人家的孩子”,数落秦云敏,看看你妹妹,学习好,性格文静……所以一开始,秦云敏对这个表妹,是不大亲近的。她还会挑刺,大声反驳说妹妹挑食!秦荣好气又好笑。
后来有一次,钟影小学的时候,姑姑秦苒突然生病住院,他们一家过去看望。还没到病房,就听里面传来钟振的暴喝:“……给我闭嘴!吃我的用我的,上最好的学——”
秦荣冲进去就是一拳头,毫不客气,吓得她扭头缩进妈妈怀里。
钟振没想到妻子娘家人突然来了,他最好面子,一时间脸都绿了,青白交错的,从没有过的尴尬表情,立在原地,跟个气短的大老鼠似的。
也是那次,秦云敏第一次发现,人前受人尊敬、面面俱到的姑父,发起火来这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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