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太子殿下送礼么,就得蒙个纱,让他猜让他琢磨,大大剌剌地送到他跟前会被乱棍打死的。”
稚山往嘴里抛一颗花生,耳旁尽是靡靡之音:“你带我逛青楼,大汗若是知晓,定要策马从阿悍尔赶来。”
司绒瞥他一眼,丢一枚花生壳过去,知道稚山日日都写小信回家:“这种小事就不用告诉父汗和兄长了。”
“加银子,”稚山指刀柄,“我要在这里嵌一颗猫眼石。”
司绒:“……”
古琴声止,一阵铃铛轻响后,琵琶声嘈嘈切切,激越开场。
三个栗发碧眼的乌禄美人蹁跹起舞,后背春光大泄,腰悬金链,足挂金铃,富贵妖娆之下,也不过是被锁链套住待价而沽的“货物”。
司绒起身到纱帘旁,用折扇挑开了一小道缝隙,正好和当中一个飞速旋身的乌禄美人对上了眼,两道目光在一静一动、一立一转中擦撞数次,她放下了纱帘,往后头的窄门走,经过稚山身后时,折扇在他肩头一敲。
“走了?”
“走了,”司绒展开扇面,“成了,玉笙楼这礼送出去了。”
走出玉笙楼,从笙歌靡音中脱身出来,她抬头望天,这夜清风徐徐,一卷薄云静静悬在天穹,月儿从云里慢慢地挣出一道清冷的圆弧。
满街灯山覆彩,锦绣生辉,她在浮华中想念阿悍尔的月。
“当心。”
司绒手臂一紧,整个人被往后拉了两步,面前一队奇装异服、头戴假面的人当街而过,敲锣击鼓,嬉闹欢跳。
稚山觉着好玩,掏钱买了两只面具,一只扣在司绒脸上。
面具一戴,她整个人也被推入了人群中。
视线明暗交错,鼓声躁着,不知名的咒语低喊着,有谁高声笑着,红色的灯笼、暖黄的烛火、琉璃的亮光混在狰狞怪异的人群里,让她有种头晕目眩的昏沉感。
像一下子被带入了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她静立着,被周遭人群挤着撞着,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然后,在一片纷乱杂色中,视线里撞入了一道深沉的黑,那人好高,头上戴着黄金面具,上头四只怪异的眼睛,各呈四色,威武可怖。
他从容在喧嚷的人群中穿行,周遭人是吵闹的蹦跳不休的,独独他一个从人潮中款步而来,漠然又高傲,眼里没有人群也没有她,潇潇红尘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儿。
抓到你了。
面具底下,司绒缓缓地勾起了笑,她顺着人潮往前走,眼角折出上挑的弧度,像从冰井里湃出来的两颗水葡萄,有面具掩不住的水润鲜亮。
两人在拥挤的人潮中擦身而过,那一刹那,周遭都静下来,风止灯黯,云来云去,只有孤月捕捉到了他们在一息的对视间产生的气场波动。
没有对话,隔着面具。
眼睛是心窗,他们打开各自的窗扉,任由对方窥视了自己的心房一角,一个肆无忌惮,一个心如止水。
两人最近的时候,手臂衣衫擦过,司绒闻到一缕幽冷的松香,像冬日里的雪松味,清冽好闻。
而她握着玉骨小折扇的手是松的,狼牙小扇坠勾到了谁的缎袍,手心一滑,小玉骨扇便像条游鱼从手中溜走了。
她回头看,地上绣鞋布屦纷踏,袍角裙裾相依,不见小玉骨扇的影子,笑得更开心了。
再抬起头,眼前已经是稚山那张长舌面具。
两人从人潮里挣出来,司绒脱了面具,甩到稚山怀里:“下回要自作主张,扣银子。”
“我先看到他的!我在帮你!”听到扣钱,稚山就有些气恼,但还是对那人很感兴趣,往那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说,“他是最好的刀,可他手里很干净,矛盾的人。”
稚山只钟爱他的刀,在他眼里,什么都可以是刀。
大汗是钉在阿悍尔边界的土刀,厚重又仁慈,不可撼动,有赤睦大汗在,阿悍尔每一株小草都可以自由结浪。
司绒么,司绒是小鸾刀,华而不实,只能割一割羊腿肉,还要动不动就扣他钱。
而这是司绒第一次听到他说“最好的刀”,她习惯性地抬手,手中空无一物,无声地笑了笑。
“别抬了,你的扇子跟人跑了。”稚山感受到司绒对他那番话的不在意,抱着臂瞥她。
“啊,真是,”司绒往反方向走,用后脑勺都能感觉到他那道白眼翻在了她天灵盖上,懒懒说,“要不你帮我找找?”
“司绒!”稚山气得要跳脚,“你是故意的,那柄扇子这样值钱,可以换三柄……不,四柄袖刀,落到那人手里,怕一时半刻就丢了。”
“丢不了,”司绒走到街角处,回过头,看那人离去的方向,“看到没,那是去大枫林的方向,第二份礼也送成了。”
稚山气闷地跟在后头,两人走到巷子口,仆从牵着马从巷子里出来。
他说:“他和皇帝不一样。”
“自然,封家是在马背上打下的江山,传到如今的天诚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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