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今天也特意过来了,晚点可能要一起吃个饭,到时候我介绍给你认识。”
“很多人吗?”
他声音淡,话里却有一股激将:“怎么,害怕啊?”
钟弥一副不上心的样子,说没什么好怕的,我记着呢。
“会说就说,不会说就看着你笑。”
等他来说。
沈弗峥叫她不用担心:“爷爷和外公都在,没人敢为难你。”
“那要是他们不在呢?”
“那不还有我吗?”
钟弥笑起来:“我的救兵这么多吗?”
沈弗峥捏捏她的脸,眼含淡淡笑意望着她说,这不就是她想要的,是谁之前嚷着要当宠儿,现在满意了吗?
钟弥傲娇抬起下巴,慢吞吞吐出三个字。
“还不赖。”
她是天生适合当宠儿的人,旁人无论对她再好,好似都是她应得的,是玲珑剔透的容器,装得下世间所有盛情。
如果非要去细究这不合理,会很伤脑筋。
就比如沈禾之。
上洗手间回来的沈禾之,在走廊遇上离席的沈弗峥。
这一阵子她在沈家已经算安分老实,章载年无大碍,她居心不良往州市跑的那一趟,误打误撞也算成全了沈章两家明面上破冰,也是为着一点面子,沈秉林只私下动过怒气,也没再把之前的事拿出来计较。
人人都会看风向,晓得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可这风向越是往章家往钟弥那边飘,她心里越是像积下一口吐不出来的恶气。
她很明白,造成今天这样的情况,是因为章载年吗?不是,章载年只不过是为他的外孙女锦上添花。
所有人都将钟弥高高捧起的局面,是沈弗峥一手造就的。
沈禾之在席上没有喝几杯,此刻跟沈弗峥说话也全然清醒。
“你现在对钟弥是一时迷恋昏了头,分不清利弊了,老先生徒有声名,对你以后的事业没有任何帮助,你把她捧得这么高,德不配位,日后她只会频频出错,影响你,影响沈家。”
走廊柔和的灯光,照在沈弗峥平静的面容之上,那种平静里带着绸缪意味,隐隐泛起冷意。
随即眉心聚拢,沈弗峥问了一个很跳脱的问题。
“当年,你跟小姑父也是这么说的吗?”
沈禾之霎时变了脸色。
心虚了一块,她便要用声量与气势去补,赫赫扬扬道:“如果没有我,没有沈家,他会有今天?”
“这么多年,在沈家饭桌上我从没见小姑父高兴过,也是因为有了今天吧?也不知道他后不后悔。”
沈弗峥清淡的声线,只将话意衬得更加讽刺。
沈禾之气到说不出话。
沈弗峥露出些许困惑表情,“弥弥就是个小孩子,小姑姑为什么总要这么挑剔她?”
关于钟弥的不好不足,沈禾之自然张口就能说出数条来,可她面前的沈弗峥并没有给她出声的机会。
他脸上那层困惑,仿佛如一抹淡白雾气,转眼就散了。
根本不需要旁人来解答。
神情依旧由那副温润公子的壳子拘着,如水淡漠,话音却字字有力,是不容辩驳的强硬。
“她不会,我会教,她出错,我会管,在这个家里,没有人可以越过我去指点她,更何况,连我妈都没做的事,小姑姑这么越俎代庖不合适吧?”
“如果长者都这么爱为难小辈,那么蒋骓以后的处境也不会太好,小姑姑不担心吗?”
沈禾之瞪住眼。
她听得懂弦外之音,沈弗峥不惜用为难蒋骓的法子来提醒她对钟弥客气些,荒谬之余,一口气提上来,便下不去,乱息如奔马在她胸口猛撞,她震惊道:“你居然拿一个外人这么比较?”
“一时失言。”
沈弗峥盯着她,淡淡道,“一个外人,的确不能和我未来的太太相比。”
沈禾之舌干喉苦,周身发冷发麻仿佛血脉逆行,利来利往敲着算盘的人,对下才盛气凌人,对上她比谁都拎得清轻重。
蒋骓以后还要靠沈弗峥提拔。
她不能为了一点私人怨气,毁了儿子的前途。
沈弗峥也没说话,仿佛给足时间让她自己想通。
总是用一堆道理逼别人权衡的人,终有遭反噬的一天,也要权衡取舍。
见她有冷静下来的意思,沈弗峥也缓了声音,露出一丝浅笑,“爷爷一直说,家族兴盛,要靠众人齐心,我们同姓着一个‘沈’字,我怎么会为难小姑姑呢?”
沈禾之既麻木,又有些后怕。
她一贯知道这个侄子有本事,只是这本事从没落到她身上来,今天初初领教,已然胆寒。
“你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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