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问出话来的语气很笃定,像是得了什么具体的依据,一句话,弄得谢臻眼皮猛地一跳。
谢臻撩起眼皮,漂亮的眼睛分外淡漠地看向靳时雨,声线却冷了些许:“这是你新研究出来的侮辱人的方式吗?”
“沈京昭为什么要替你在陈家伟面前隐瞒你曾经是警校学生的事实,为什么警校找不到你的档案,为什么鹤英分局也找不到你的档案?如果你真的是像现在这样的身份的话,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抹掉你那段警察生涯?”靳时雨说话的速度逐渐加快,不解的情绪从他的每一个字眼里往外冒,几个连续的问题几乎把谢臻砸了个眼冒金星。
只有这样才说得通,是所有人都把谢臻藏起来了,而不是将他彻底抹去了。靳时雨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讲得通。
谢臻镇定地推开靳时雨的手:“因为我是整个鹤英分局的耻辱,我令他们蒙羞。这很奇怪吗?更何况,说不准也只是你现在的职位等级不够,你如果加快速度加官升爵的话,说不定可以早点看见那份你心心念念的档案。”
“再说了,华丽的外表、完好的皮囊人人都能瞧上几眼,像我这种藏在里面的脓疮,不是所有人都能见到的。”谢臻语气很平淡,甚至不惜将自己比作溃烂的脓疮,他用眼神询问着靳时雨,还有什么问题,可靳时雨却依旧不说话。
靳时雨意图从谢臻的表情中窥见任何一点说谎的痕迹,可他都失败了。谢臻的表情那么坦然自若,仿佛只是在自嘲,在回答他这个突发奇想的问题。
这人的坦荡和无畏,将靳时雨心中的怒火缓慢点燃了。
为什么一个优秀的、坚持那么多年警察梦想的人,会在几年之后变成另外一个人。
靳时雨和他沉默对峙片刻,松下的拳头又默默再次捏紧,他用手握住谢臻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让谢臻觉得有些酸痛:“你既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做下去。”
嘴硬如靳时雨,他也不得不承认,谢臻受的伤太多了,多到靳时雨无法预料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什么程度,而他也在害怕,害怕谢臻在某个瞬间、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死了。
靳时雨对着谢臻说了一千句一万句诅咒,却没有一句诅咒他是短命鬼。谢臻开心也罢难过也罢,被迫待在他身边受尽折磨、被生活蹉跎到遍体鳞伤也罢,他希望谢臻好好活着,要活得久一点。
而不是以一个罪犯的身份故作潇洒地、胆战心惊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甚至在听见谢臻说,沈京昭要带他走的时候,靳时雨也在那一瞬间萌生了想要带着谢臻远走高飞的想法。起码,要让谢臻彻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谢臻听了他的话,却又冲他粲然一笑:“靳时雨,你记得两个月前你跟我说什么吗?”
“你说你要带着我一起下地狱,可是我一直在地狱里。从七年前,被那颗子弹打进右肩的那个瞬间开始,我就已经在地狱里了。我妈死了,我爸也死了,还有你,我从地狱里一层一层地往下坠,掉到现在谁都拽不起来的深渊里。我这双手,你知道碰过什么吗?”
“血,很多人的血。靳时雨,你有时候在我面前总是下意识的天真,从你查我手机定位,发现我手机里带有小型反追踪器,却装作不知道的时候开始,从你在拍卖场遇见我,明明知道我和那群人是乌合之众却还是来找我开始,你的天真早晚有一天会害了你。”
“你明明可以一劳永逸地跟踪我,说不定接下来还能破获一窝的犯罪团伙,可是你又心软又天真。你口口声声说恨我,明明有更直接更了当的方式,你却硬要将我留在你身边。你不问有关于我背后的一切,不问我可疑的行踪,你明明敏感又多疑,却在这件事上装瞎。你在纵容,在包容,在赌,你骂我狼狈,骂我从云端跌倒泥地,你看似在践踏我的自尊,可是你却比任何人都希望这是假的。”
“你还是希望我是谢警官。”谢臻步步紧逼,语气平缓却有力,像一根刺一样彻底扎进靳时雨的心头。谢臻眯着眼笑,手指轻轻抚摸过靳时雨的嘴唇:“但是我确实已经不是了。”
“我们做了十三年兄弟,过去的事我就当做和你一笔勾销。之前我也想过,我是不是特别恨你,但是后来发现也并没有,我还叫你一声谢时雨,你离我远一些。”
靳时雨瞳孔微微放大,他捉住谢臻在自己唇边摩挲的手,冷着声音,面色染上愠怒:“这算什么?”
“一笔勾销?你打算和我彻底断开,过去的一切都抹去不算数,你在开什么玩笑。谢臻,你把我这些年都当笑话?”靳时雨气极反笑,怒火毫无方向地窜进他浑身上下各个角落,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烧透。
可谢臻却对他的怒火无动于衷,平静地看着他:“我不想再亏欠你什么,如果要赌上你的未来,来维持这种微妙的平衡炸弹的话,我宁愿不要。”
靳时雨彻底怒了:“你他妈非得这样?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谢臻却有些答非所问:“你的那些听着有点难听的诅咒以及祝福我都照单全收,不管是诅咒我长命百岁被你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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