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也有危险。
不免想了一回上山的路上,若不是遇上李茂,或许,在上得碧霞观,找到兰九之前,叶梨先要葬身在这场山洪祸乱里。
若是,在救兰九和李茂遇险之间选择,叶梨竟不是自己所以为的,一心想要救了兰九以赎上辈子的羞愧。
闷坐半天,雨一点儿没见小。叶梨收敛烦乱的情绪,咬唇出了房门。
进了兰九的房间,却发现李茂也在。因了方才主动去找他,叶梨多少有些不自在,关心了几句兰九,就又回了房。
等点了灯,才从铜镜里发现,脸颊上竟是有一抹灰黑的痕迹,幸而并不多,淡淡一道,若不细看,不是很显眼。应当是李茂之前把烧过的纸灰,抹在了她脸上。
他何时是这样顽劣爱戏弄人的性子?
叶梨又几乎有些怀疑,桃皈观里那个,和如今这个,是否是同一个?若是同一个,哪一个才是他的真实面目?
叶梨咬着唇生气,又因还顶着这个灰痕去看过兰九而羞愧。
夜里雨仍是很大,叶梨睡得很不安稳,身在道观中的院子,很多相似的格局和布置,不由便想起桃皈观的日子。
忽然梦到,她被李茂颠倒反复,出了一身的汗,李茂笑话她,“似淋了雨”,她就耍小性子,翻身滚到墙根,与他离得远远的——这些是当时发生过的;而在梦里,她听了李茂的调笑之语,滚到墙根,然后仰头朝屋顶望去,却发现屋顶破了一个大窟窿,正在往下漏雨,正想对李茂说,却看到一股汹涌的洪水,正从窟窿里涌进来。
不知为何,她心里知道,那洪水正好要砸到李茂身上,且李茂会因此丧命。
“阿茂!”她想伸手拉扯他,却一动也不能动,只得拼力大声叫喊……
叶梨猛地从梦里醒来,仍下意识往身边看,黑暗里并看不到什么,她又抬头,仍是墨墨黑,这才完全醒转过来。
碧霞观的屋子并没漏水,不过她却出了一身汗。这几日本就是因陋就简,穿着脏衣服,出了汗,更难受了。叶梨心里烦躁,起身摸索到窗子跟前,微微打开透气。
外面仍有雨声,倒是比白日小了一些。透过雨幕,兰九的房间好似亮着灯。
半夜起来也是有的,叶梨并没当回事,
但过了很久,灯仍亮着,有人开了门,打着灯,在门口两下里望了望,似乎想去哪里,又走了进去,过了会,又走了出来,状甚犹豫。看着身形,应当是四喜。
叶梨穿好外套,松松挽起发髻,打开门,试探着叫了声,“四喜?”
“六小姐!”
四喜立时奔了过来,叶梨忙迎上去,尚未开口问,他便急切道:“公子有些病的厉害,这可怎么办?”
叶梨忙往兰九房间走,一边走,一边问到底怎么了。
四喜道:“其实就是陈年的病,可是今晚尤其严重,好几次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这可怎么办?偏生遇上这场雨。要是早知道,我就是滚下山,也要想想办法。”
叶梨在门口停步看了一眼室内,看到兰九躺在床榻上,竟隐隐有最后一面时的形容,不禁大吃一惊。
身后咣当一声,叶梨回头,看到对面的门也打开,有人走了出来。
他沉声问:“怎么了?”
因怕兰九听到,四喜不敢再说方才的话,只含糊叫了声“李公子”。
三人走到床榻跟前,发现兰九脸色惨白,闭着双眼,眉头紧皱,嘴巴微微张着,似是呼吸得极为艰难,脸颊倒是有些红润之色。
叶梨伸手,轻轻触在兰九额上,回头看着李茂,道:“发烧了?”
虽然已经经历了一次兰九的亡故,但是,看着兰九那般痛苦,她亦和四喜一样,有些不知所措。
“我去找玄灵道长来。”
李茂说了句,从四喜手里拿过他一直拎着的气死风灯,走了出去。
四喜这才活了过来,重新换了水,叶梨润了毛巾冰在兰九额上。
玄灵道长会些医术,之前就给兰九诊过脉。但是他并治不了兰九的病,来了后,帮着按了几个穴位缓解,又问叶梨都带了哪些药材上山,配着道观本就有的,开了副解热退烧的。
草药皆要熬很久,因为风吹的很大,在屋檐下没法燃火,又不能在兰九房内熬煮,以免烟气更让兰九不适。叶梨就把熬药的炉子拿到了自己房内。
叶梨看着药锅上的烟气,在夜里如怪兽一般张牙舞爪,非常沮丧。
忽然,院子的门开了,方才出去的李茂走了进来,他先去又看了一回兰九,然后顺着回廊走到叶梨门口,跨步进来,站在门内,说:“我来看着吧。”
叶梨怔怔望着药锅发呆,没有吭声。
李茂静静站了一会,忽然问:“你想救他?”
叶梨仍然没吭声。
“他不是寻常的喘疾,不是大夫治得好的。”
“我知道。他要是……”
叶梨已经隐隐绝望,重新相信兰九病夭,那就是兰九的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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