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侯是在春猎开始的前一日赶来的,他连夜进了行宫,又压着一批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真正出现在众人面前,是在春猎当天。
一身黑色劲装打马而来,弯弓搭箭,一箭射穿了跪在猎场之上的囚犯。
“此女谋逆,意图刺杀太子殿下,动摇朝堂根基。今日本侯便用逆犯之血祭旗,祝各位旗开得胜!”
洪亮粗粝的嗓音穿透疾风,如梵钟狠狠地敲击在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心上。
覃如没有亲眼看到这场面,不过只凭秋娘的描绘,也能想象到平侯震慑全场的样子。
“听说平侯跑死了三匹马才赶回来的,有这样护短的舅舅,太子殿下命可真好啊。”
秋娘忍不住感叹道。
若是家里也有这样一个舅舅,想必娘亲和阿姐也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覃如思索半晌问:“此事你如何得知?”
“外面扫地的小允子告诉我的。”
“平侯对太子的爱护之心,倒真的是”
覃如嗤了一声,“人尽皆知。”
当时看这本书的时候,覃如就觉得平侯的设定有点像某剧里的大将军,自诩功高,目中无人。
那位大将军至少有点良心,心里想着为宫里的妹妹撑腰。
而平侯
一言难尽。
幸好原书里直到大结局,陈玄卿也不知道平侯为了夺权做得那些事情。
若得知自己早被唯一信任的亲人背叛,估计连女主都救赎不了他。
她正想着,月华端着刚熬好的梨汤走了进来。
“回来了?”
行刺之后的第二日,月华就告了假。
覃如没多问,但也能猜到她是被谁叫走了。
“那箭上有毒。”月华也没打算瞒着,她早就把覃如当成自己的主子。
“解毒有些麻烦,殿下受了不少苦。”
虽然这些天覃如从不问起太子殿下,但自己能感觉到她心里一直挂念着殿下安危。
覃如淡淡地“哦”了一声,“那女刺客死之前没给解药?”
“猎场上死的不是她。”
月华一顿,瞧着覃如脸色,斟酌开口:“这个刺客她身份特殊,所以需留她一命。”
毕竟是心仪之人,就算陈玄卿再怎么生气,也舍不得杀她。
覃如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瞧那女刺客花容月貌的长相,杀她还不如留给殿下当暖床丫鬟。”
本是无心之语,没想到月华的脸色忽僵。
“殿殿下应该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覃如愣住,她竟然说中了?
不过想想之前床榻之上,陈玄卿也没少逗弄她。
对不爱的人都能如此,对女主有些恶趣味也很正常。
“有美人侍奉,希望殿下的伤能快些养好,别误了春猎才是。”覃如面色如常,好似真的只为国事担忧。
月华的目光划过那碗未动分毫的梨汤,没有再说话。
之后几日,覃如借着受了惊吓,谢绝那些官眷的拜帖,和几个小丫头呆在行宫里过得也算滋润。
唯一烦恼的就是,秋娘和春华都是爱凑热闹的性子。
两人很快和行宫里那些宫女嬷嬷打成一片,什么小道消息都能知道。
秋娘性子单纯,什么有趣的八卦都会跑来告诉覃如。
于是她知道了,第二日陈玄卿就出现在春猎场上。
身边多了个蒙面的侍女。
两人几乎形影不离,惹出不少的议论。
知道了有烈马险些撞倒南巫的郡主,陈玄卿一剑斩杀了那匹疯马。
一幕幕,覃如在书里都看过。
当时她还为男女主之间的暧昧拉扯而尖叫。
也曾不理解备受宠爱的小郡主,竟会为了个不爱自己的男子争风吃醋。
只是当她真正地成为书中之人,与那些所谓的纸片人产生羁绊。
她才意识到,原来想要置身事外,保持清醒是如此困难的事情。
几日之后是秋娘的生辰,姐妹两难得在一起过生辰。
覃如闲来无事带着三人做起了橘子灯,一旁火炉上煮着陈皮普茶,滚开的热气中掺着茶香,萦绕在屋里。
“阿姐,你做的好漂亮啊,是在宫中学的吗?”
秋娘脸蛋红扑扑地,开心地把玩着覃如刚做好的小兔子造型的橘子灯。
“是外”
覃如一顿,幼时和外婆做橘子灯的回忆浮上心头。
她真假掺半地讲起了往事:“那时你还没出生,我时常在外祖母家住,小时候怕黑睡不着,外祖母就给我做橘子灯哄我睡觉。”
这样的日子,在她被父母接回城里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再次回老家,还是外婆病重的时候。
夜间她守在外婆病床前,门外父母为了是否放弃治疗吵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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