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看看前路,问:“将军,前面会不会有埋伏?”
孟靖业:“不可能,萧穆若能算到这一步,一定会派他那个百步穿杨的孙媳妇过来,他既然把她留在身边,便是笃定咱们逃不出来,又如何会设下伏兵?”
另一人道:“是啊,他本来就只有七万兵,要埋伏咱们十万,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再往外分兵。”
山腰上,佟穗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只在这支人马靠近时,朝后面比个手势。
小兵打开鸟笼,里面十几隻麻雀扑棱棱飞了出去,斜对面的山间也有几隻雀鸟飞了出来。
这是大军经过山林常见的动静,若有伏兵,鸟雀们早被吓走了。
孟靖业:“加速前进,过了这片山再休整!”
他驱马走在最前面。
佟穗随着他的身影移动着手里的黄金弓,当孟靖业的骏马经过一棵被他们约为记号的树时,对面山上忽然滚落下来一块儿拳头大小的石头。
敌军如惊弓之鸟,同时看向那块儿石头。
佟穗就在此时松了手。
利箭带来的破空声惊动了戎马半生的老将军,孟靖业明明还维持着逡巡对面山上的姿势,人已本能地往后仰去。
可佟穗猜到了他的反应,瞄的是他握缰的左手。
随着她这一箭射中,弓箭手们齐齐露出身影,朝下面射去。
每侧山间埋伏一千五百人,分前后两排列阵,前排的射完后退换箭,第二排上前继续发射,如此轮换。
孟靖业已经率先往前逃去,要衝出这段山路。
马蹄突然踏空,孟靖业反应极快,在骏马落入陷阱前朝前扑去,滚了好几圈。
有陷阱拦路,敌兵逃跑的速度慢下来,又承接了一波箭雨。
三千弓箭手,每人二十支箭,加起来便是六万。
纵使有很多箭落空,也留下了九成敌兵,或死或伤。
孟靖业隻带着不足两千人逃了出去,却马上又被萧延、萧涉率领五千步兵拦截。
这五千多的步兵,是最初的五千卫城军,对萧家忠心不二。
孟靖业拔出左手的箭,随便撕下一条碎布缠住伤口,目光扫过容貌相似的萧家兄弟,他的脑海里闪现出另一张嚣张的笑脸,那人提着他儿子的头颅。
“来得好,我正愁无法为我儿报仇!”
孟靖业双手握住长刀,不顾左手喷出的鲜血,朝兄弟俩衝去。
萧涉:“我来对付他,三哥你去杀别的,咱们一个都不放过!”
萧延:“好!”
孟靖业冷笑,昨晚那么多年轻骁将都没能拦住他,这兄弟俩倒是猖狂!
短暂的衝锋后,孟靖业与萧涉打在了一起。
山上的弓箭手们放下弓,拿起长刀衝下山去,从后面截断敌兵退路。
佟穗依然站在山上,她的箭囊已经射空了,下去一旦被敌兵抓住,反而添乱。
她紧紧盯着萧涉。
孟靖业或许厉害,但他已经逃了一路,左手又因为激战用力流血不止,又哪里是以逸待劳年轻力壮的萧涉的对手?
“嘭”的一声,萧涉震落了孟靖业手中长刀,再一枪,直刺孟靖业的胸口。
孟靖业仰面跌倒在地。
明明一片混乱,却又有一瞬的万籁俱寂。
他看见两山中间露出来的碧蓝天空,听见小将憨憨的大叫:“二嫂,你看见了吗?我赢了!”
远处有清脆如泉的声音含笑应道:“看见了!我给五弟记头功!”
孟靖业笑笑,死不瞑目。
孟靖业战死后,跟着他逃出箭雨埋伏的近两千兵也皆被萧延率将士全歼。
萧延点了五十人,骑着缴获的战马先行赶回军营查看战况,佟穗、萧涉带着步兵清理战场。
敌兵身上的财物、还能穿的铠甲、散落的兵器战马,都是战利品。
死了的再无动静,活着的喜气洋洋。
佟穗站在树荫下,看着自家兵马忙忙碌碌。
财物谁搜到的就归谁,随军主簿隻将铠甲兵器战马的数量报了上来,因为这一战是埋伏战,后面的交锋也是以多打少以精打疲,自家将士几乎没有折损。
死去的战马宰了吃肉,死去的人聚在一处烧了,隻留下孟靖业的尸体。
休整结束,众人原路返回。
路上,老爷子那边的传讯兵来了,向佟穗汇报昨晚太原城外的战况。
孟锡所率的第一波偷袭军被箭雨射杀了两万余,剩下不足三万兵力。之后孟靖业虽然带来四万援军,可他突围的时候又带走了两万,如此,便只剩失去统将的五万左右的太原兵与右路军的六万多将士厮杀。
右路军将这五万人围困在中间逐渐向内歼灭,又有萧守义、萧野、齐云等十几个悍将,士气振奋,越杀越勇。
算上佟穗他们这边的埋伏战,此役右路军用一万五将士的命,换来了九万太原兵的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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