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什么关系呢!于是起身拱手,“是下官想左了,方才多有得罪,崔大人莫怪。”
“不妨事,我明白。”崔凝一向能屈能伸。
她说她明白,彭佑就忽然想到先前在杨府,她曾安慰自己“若是觉得难熬不妨多想想仇人”,心里便觉得她也许是真的懂。只是,被捧着长大的世家贵女怎么会懂得这种切骨之痛?
他爬起来拍拍身上尘土,就近寻了一张胡椅坐了上去,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道,“那小厮的尸体在城郭护城河里发现,仵作初步验尸,死亡时间是昨夜,死因是溺水。”
小厮的死亡时间在杨檩之后,有杀人潜逃的嫌疑,至于他死在护城河里,或是有人指使他杀了杨檩之后灭口,或者他也只是遭了池鱼之殃。
总之,小厮总不可能自己大半夜跑到护城河外自己淹死,而且那么恰好的,在杨檩被杀后的第二天夜里。
崔凝沉吟道,“小厮肯定知道些什么,否则凶手大可以当场就杀了他。再者,是不是能确定那小厮当夜是跟着杨别驾一同回府?”
彭佑正在暗自抚平情绪,闻言不禁怔了一下,一时竟将怒气抛之脑后,“大人离开衙门之时有四个人看见,一个是于参事,两个守夜衙役,还有一个门房。于参事和两个衙役都曾见过小厮跟随大人左右,但是门房说没看见。”
平常杨檩都是乘轿或骑马往返,小厮则会先去令轿夫把轿子抬到门口等候,轿房和马厩都是在园子最西侧,轿夫与马夫不需要穿过府衙里面,而是直接从西侧门出,绕行到正门等候,一般情况下小厮都是跟着同行至正门前候着。
也就是说,每次离开衙门时小厮和杨檩都是分开走的。
“杨别驾平日很爱骑马?”崔凝疑惑道,“我来时听当地人说,苏州近日阴雨连绵,那也是个雨夜吧?什么原因让他选择则雨夜骑马回府,而不乘轿子?”
彭佑倏然绷直身子,“大人平常确实喜欢骑马胜过乘轿,不过下雨的时候他会坐轿,或者直接宿在衙门里。但我不确定那晚是否下了整夜的雨,以我对大人的了解,倘若那时雨暂歇,他一定会选择骑马。”
自从两人背井离乡后,杨檩便一直对习武这件事情十分上心,久了身上便有些习武之人的习气,平时里总觉得乘轿又慢又闷得慌,若无特殊情况,情愿步行也不大喜爱乘轿子。
“不必想这许多。依我看,那凶手必是杨别驾亲近之人,不仅知晓他的习惯,更似乎提前预知了他前天夜里的动向,再大胆一点去猜测,甚至有可能他之所以会深夜回府,根本是凶手设下的圈套。”崔凝慢慢活动着钝痛的手指,不紧不慢的问道,“恐怕连你也不知道他会半夜回府吧?”
彭佑一惊。
因为排除杨檩突然半夜自己想回府,也就只有一个人能叫他回去,那就是杨夫人。
“是她?!”彭佑显然已经想到。
崔凝道,“只是猜测罢了,也不排除有人假托了杨夫人的名义设下陷阱,我们暂且不要声张,先暗中调查。这件事情,还是彭佐使亲自去问别驾夫人比较稳妥。”
“好。”彭佑明白她是怀疑杨夫人涉案,想让自己以亲属的身份去试探,只是说的比较委婉罢了。
一番交谈下来,彭佑发现自己先前着实小看了这位小崔大人,方才听她话里的意思,他原以为是在暗示一切都是魏长渊在背后做主,却不想她甚至都没有仔细查看案发现场,也没有去验过尸,都能做出这番合情合理的推测。
如果这些话不是魏长渊事先教的,那她当真是极有才能的。
想想也是,崔氏乃世家大族,门第煊赫,名声斐然,不管是什么原因使他们愿意推一女子出来为官,她都不可能是个草包。想到这些,彭佑便不像之前那样抵触她来负责案子了。
彭佑行事不知收敛,却不代表他笨,相反,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很擅长破案,只是骤然遭受打击,连情绪都不能自控,脑子里一片混沌更没有办法思考,否则他根本不需要盼着魏潜来破案。
耽美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