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了两秒,说“需要”。但那并不是思?考,也不是犹疑,那是一件他早已确认,但永远攒不够勇气去争取的事?。她的喜欢,是庄继生?去世之后,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渴望得到的一种爱,它将?他之后人生?里?遇到所有?的感情都衬得如此无足轻重,可有?可无。以至于没有?她的漫长年华,他的喜与悲,成了一瞬的烟火和?经年的大雾,始终短暂或模糊。他很知足地说:“一点点就?够了。” 正在加载入冬后的第二场雪落下, 庄在的新居阳台应景做了漂亮的装饰,鲜切花的颜色选得都淡雅,如星一样的串灯从地面绕到?玻璃房的顶上,暖色灯光为雪夜多点缀一些浪漫气氛。真心酒吧的乐队庄在替黎阳请来了。黎阳那几个游手好闲的发小, 不仅无一缺席, 还各自都带了礼物, 看着挽手而立的庄在和云嘉,一个个脸上仍是一副做梦没醒的懵和惊,挤出的笑容局促憨气, 一个带头说恭喜, 其他人唯恐落后,接着好词成串。一场莫名其妙的成语接龙,说到“百年好合”才被黎阳及时?制止,笑骂神经。“暖房趴!脑子?丢家里了啊?”能跟黎阳混到?一块的, 哪有正经人, 嬉皮笑脸接话道:“没?没?没?,昨晚忘酒吧了, 我?过两天去找找。”接过香槟后,和庄在碰杯,“庄总, 感谢邀请啊, 你看, 咱们也算一个小区里长大的, 有空常来?往, 之前有点小误会, 千万别放在心上。”庄在微笑颔首,喝下剩余的香槟。想喊黎阳来?招待一下, 转头只见他已经黏着覃微趴到?阳台那儿搭话,跟条甩不掉的大狗,一路摇着尾巴,覃微到?哪儿他到?哪儿,覃微进屋他也进屋,谁喊他一声打不打德扑,他扭头变脸,说小爷忙着呢。于是庄在作罢,叫他们随意,玩开心。稍后,他和云嘉也各自融入不同的宾客对话中?。暖房趴,自然要聊到?这套阳台都有近百平的房子?以?及一眼看去跟庄在气质不太搭的装修风格,边聊边夸,顺带给设计师推了几位潜在客户。除此?之外,免不了要聊一聊众人对这段恋情的惊讶,相熟的人纷纷回忆起,好像高中?那会儿庄在和云嘉之间没?什么交集,两人一动一静,完全不像同一条轨道的人。高一寒假,一行人去川北露营,云嘉跟大伙儿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而庄在就坐在露营车旁的天幕下,翻小炉子?上的烤肉。说着有人找出一些早年的旧图。天际的薄弱阳光映照着雪地和冰湖,灰蓝色的露营车,浅咖的天幕,穿着黑色冲锋衣的少年坐在折叠椅上,占比不大,只露侧脸,握拳抵在嘴边,像被烟熏到?在咳嗽。十年前的像素,就是放大图片也看不清了。话题由着这些旧照片很快改变,徐舒怡回忆起那天打雪仗被欺负惨了,点名谁谁谁当时?砸不过男生,就知道追着女生欺负。一时?间,讨论?不停,气氛热闹。云嘉叫人把庄在那张照片传给自己,一转头看到?在调试吉他的覃微。覃微刚刚一直站在人群外,听他们言语夸张地笑着说云嘉和庄在如何?天差地别,以?此?感叹这段缘分难得。她拨了拨弦,对云嘉笑了笑,说:“我?倒是觉得你们俩挺像的,你上次去我?们酒吧,点的第一首歌是《喜欢》,点的第一杯酒是大都会吧?”云嘉“嗯”了一声。覃微说:“他也是。”云嘉因?这种?巧合内心渗出一丝甜蜜。见云嘉对自己手里的吉他感兴趣,覃微干脆递给她,问她要不要试试,云嘉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好长时?间没?碰过吉他了,接过拨片,都觉得很手生。“而且他们刚刚说,庄总很闷,所以?会喜欢你这种?外向的女孩子?,才不是。”云嘉抬起头看覃微:“什么‘不是’?”“他公司就在我?们酒吧附近,他是我?们酒吧的常客,你下次去我?们酒吧问问调酒师就知道了,跟他搭讪的那些女孩子?不知道多外向,人家可?会说俏皮话了,但他这个人在如何?自然而然的冷场这方面有两把刷子?,再外向也没?用。”那场面云嘉没?见识过,不过可?以?想象。她轻轻拨着单调的音,想着从前:“他以?前读书的时?候就不是很爱说话。”从满场人群中?找到?正握着酒杯跟傅雪容聊事的庄在。他站在一丛灯光前,明亮闪耀。很不可?思议,无论?哪种?场合,他说话做事,都让人感觉不到?一个事业有成的年轻男人该有的意气风发。不过这样很好,云嘉心想。这样更像他。他像寒带植物,覆雪松杉之类,从不是迎着光肆意生长的意象,即使?缺少阳光,依然根系强大。覃微提议她来?唱一首歌,云嘉笑着摆手拒绝了,高中?抱着吉他上台就能自弹自唱,现在实在手生,她怕出丑,便由他们乐队来?表演。他们专业,也更能带氛围。她去找庄在时?,他跟傅雪容还没?有聊完,两人站在阳台的无人处,与热闹隔出一段距离。云嘉没?听到?前言,只听语气,似乎还有越聊越严肃的架势,傅雪容不太认同地说:“现在不是对我?这边的影响,我?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这不是小事,庄总,你要好好考虑清楚。”傅雪容先看到?云嘉,停了声音,庄在才随之回头,傅雪容冲云嘉笑了一下,看了庄在一眼便算结束对话的示意,说徐舒怡可?能在找他了,先行离开。云嘉穿一件平领腰部抓褶的丝质小礼裙,肩上是细细的肩带,淡青的颜色,像是回春雪里冒出的一点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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