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声调生涩,显然很少这样要求他人,语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涩意,即使一个人练习,眼尾也浮现一层浅浅的羞红,惹眼至极。察觉到自己刚刚的姿态,巫遥冷下脸,紧紧皱眉。不,不对,这样太奇怪。今天的试探计划和昨天的不一样,因为情况有变。万一谢宁知并没有失忆,这种动作,太不妥当。巫遥又不打算真的按巫和泽的要求尽职尽责勾引谢宁知,毕竟,等他再周旋一年存下点钱再拿到毕业证后,他就要跑路了。谢宁知最好和他没有感情纠纷,这样对谁都好。他今天只是想要试探,对,没错,试探。试探结束后,如果谢宁知真的忘了,他就安心做对方的同居人,绝不闹任何幺蛾子。巫遥轻轻咳嗽一声,闭上眼回忆曾经巫嘉年养的一只名叫森森的高冷布偶猫,重新抬眼,视线微冷,低声道:“帮我涂药。”黑发少年眉眼精致,即使露出了肩膀,也丝毫没有艳俗的勾引感,反而坦坦荡荡,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巫遥拉上衣服,在心里点头。没错,就要这样。这种态度才是对的,就算谢宁知并没有忘记那晚的事,也会被自己拉开距离的态度影响,明白自己不想追究和纠缠。至于让对方擦药的行为?没关系,如果谢宁知记得那晚,那由他表链划破的伤口说不定还能引起谢宁知的愧疚,这对他是有利的。如果不记得,只要自己态度端正,那也只是因为伤口位置需要帮助,没什么奇怪的。巫遥用凉水再拍了拍脸,在心里给自己加油,他擦干脸,定了定神,推开门走回客厅。谢宁知此时已经开完晨间会议,他坐在餐桌前,笔记本电脑的光打在他的金丝眼镜细框上,让西装革履的他多了股斯文败类的感觉。见巫遥走出房门,谢宁知停下浏览工作邮件的动作,转头朝对方道:“早餐还热着,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点了一些。”他的眼睛扫过巫遥湿润的发丝,目光落在巫遥的衣服上,微微停顿。巫遥没有察觉谢宁知的视线,他满脑子是刚刚实验出的动作要领,机械地拉出椅子坐下:“谢谢。”桌子上的早餐热气腾腾,一眼看去,法式焦糖吐司散发着甜甜的香气、谷物水果碗颜色丰富,燕麦粥热气腾腾,竟都是甜口的早餐。巫遥拿勺的手悬在碗上,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谢宁知怎么知道他喜欢吃甜的?见巫遥半天没开吃,坐在他对面的谢宁知疑惑问道:“怎么了,不喜欢甜的?”虽然和巫遥同居的时间有限,但根据谢宁知的观察,巫遥挺喜欢甜的。昨晚他回来的时候,巫遥把整个屋子都搞得香香甜甜,就连现在,他的鼻尖也能闻到不知哪里传来的蜂蜜与花香。
巫遥眨了眨眼,微笑道:“谢谢,喜欢的。”巫遥眉眼清冷,虽然回复得很礼貌,但落在谢宁知眼里却有几分客气疏离,冷淡得让谢宁知觉得,昨晚巫遥拉着他的手撒娇的场景是自己的臆想。他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巫遥。作为巫家从小培养的“联姻工具”,巫遥的用餐礼仪极好,餐具与餐具之间没有一点碰撞的声音传出,细嚼慢咽的动作也斯文至极,就像欧洲皇室出身的小王子,一举一动赏心悦目。小王子眼底淡淡的愉悦与放松让谢宁知明白,这顿早餐合了巫遥的心意。谢宁知喝咖啡的动作越来越慢,视线也不由从电脑屏幕挪到巫遥脸上。见巫遥吃得香甜,他的心情也受到巫遥的影响,变得轻快起来。真单纯,什么都展露在脸上。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垂眸遮住眼底划过的笑意。谢真已死,巫遥与谢家再没有了关系。等他说服了谢植,巫遥就能解开身上来自谢家牢固的枷锁,重获自由之身。偶尔做一下好事,这种感觉,还不错。巫遥不知谢宁知心里的小九九,他安安静静吃完了早餐,拿起餐巾擦拭嘴角。谢宁知看了眼手表,向巫遥建议:“一会儿要去公司,你想换件衣服吗?”他倒是不介意巫遥穿着宽松舒服的衣服和他去公司,毕竟巫遥不是自己的员工,他管不着。谢宁知这样建议,是因为公司里大家的着装都比较正式,他认为巫遥讲究礼仪,设身处地替巫遥考虑后,担心巫遥穿成这样出现在公司会觉得不舒服。巫遥眼底闪烁微光,他的手缓缓在谢宁知面前解开扣子,拉下衣领,微微侧过身,露出半边光洁的肩膀。肩膀上一道红痕如碎玉的裂痕,衣衫下若隐若现的蝴蝶骨像绚丽的幻梦。巫遥像古希腊雕塑里半遮半露的美少年,每一寸都是美的,气息圣洁,姿态魔魅。谢宁知平静的目光微变,缓缓睁大眼眸:“你……”巫遥牢记脑海中的动作要领,清清冷冷的视线坦荡地回视谢宁知:“帮我涂药。”少年声音单纯,动作也毫无防备。谢宁知按了按鼻梁,忽略了心里异样的悸动,将跑偏的思路拉了回来,目光落在巫遥肩膀一路往下红肿的伤口。这道伤口进入谢宁知的视野,他的头痛了一瞬。忽如其来的钝痛让谢宁知猝不及防,他忍不住紧锁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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