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换了无数个心理医生,一边找各种方法和途径麻痹自己。
旅行,运动消耗,成天蒙头大睡,转移注意力,专业治疗。裴哲没把具体情况告诉父母,连裴照雪和程明柏也只道他是受挫太深,其实不明就里。
直到裴照雪建议他去启荣科技工作。
裴哲这才渐渐地从泥淖中挣脱,学着用过分充实的日程表填满自己,以至于没有一丝一毫地空隙再去回忆伤痕,但如此一来也有弊端。
时间久了,他连美国的曾经都尽可能地封存,不复盘,不接触,安全度过了好几年。
裴哲不去说细节,赵以川已经完全理解。
就算有不曾诉之于口的感情,他也不能将它建立在裴哲的痛苦上,那太自私了。
“……后面好多了吗?”
“就好多了,因为想明白了根本不是我的错。”裴哲说,还有心思反过来安慰赵以川道,“其实那段……你和别人约会,我能猜到原因。”
“为了对那段感情脱敏。”
裴哲“嗯”了声:“如果一直陷在里面,反而不像你了。”
有的时候尝试移情别恋也是自救。
他太宽容,而今天是个好时候,能让赵以川和裴哲彻底坦诚相对。
迟早都要追溯从前,赵以川却惟独没猜到这个时刻会出现在临港,在他们第一次正式见父母之后。赵以川暗自哂笑,稍微坐直了些,仿佛这样他就可以让过去全部倾吐。
“我……喜欢过你。”他说,“在你跟fran谈恋爱、闹分手、复合、过纪念日的那段时间,我很喜欢你。但不去打扰别人的现存关系是我的底线,所以我选择谁也不告诉,就自己藏着,不给你添麻烦。”
裴哲听得耐心,等赵以川一点一点地向他敞开。
“有那么几次我很阴暗地想过,我和fran比起来应该更适合你吧?fran不会说中文又不会做中餐,你真能跟他长久吗?
“对不起,我那时是很偏激,心态也和现在差特别多。
“不过想归想,总能从别人那儿听说你和他过得挺好,尽管常常吵架,还分过两三次手但都很快复合,自己慢慢地就死心了。
“我没那么伟大,觉得爱一个人就是看着他幸福。只是等不下去,或者说看不见曙光,就想……‘赵以川,你看人家现在挺好的,你放过自己吧。’
“所以大概半年多,我没联系你,也不怎么参加你去的任何聚会,把你屏蔽掉。
“可是我彻底失败了,不管和谁约会、接触、答应追求、试着展开新的感情,都没办法完全摆脱,依然持续地主动或被动知道你的一些近况。
“我准备放弃,于是开始把精力放在找实习啊念书啊参加校园活动攒推荐信上,目的是阻止自己无休无止在完全没有希望的单相思里空耗,然后一事无成。
“但有时候做什么都没用,时间就是最残酷的。
“最难受的半年过后,我又有点想通了,也有点不去纠结关于你的事,并且因为实习我离开了芝加哥。当时,如果不去主动打听就会很难再接收到你的消息,看起来,我已经快走出来,也不再反复鞭笞自己不再那么偏激了。
“就在这个当口,你来了,给我打了那个电话。”
赵以川口渴似的端起咖啡喝了很久,一直半举着杯子,看向裴哲,内心忐忑无比。他不知道这算不算“背叛”,交错的时光和复杂的纠葛让他们同时难以面对——哪怕裴哲不在意,赵以川不说,就过不去自己那关。
可裴哲并不像想象中轻易地说“算了”或“没关系”。
他咀嚼了很久,才说:“你是对的。”
“嗯?”
“不空耗也不折磨自己……你是对的。”裴哲有点感慨,又有点羡慕地说着,“我如果像你一样想,就不至于那几年这么痛苦。”
赵以川:“但有时候我觉得你的敏感是好事,我也许这方面过于谨慎。”
裴哲问他:“那个电话打扰到你了吗?”
会不会打断他的自省,打乱他的生活节奏,混淆他的理智。
“说实话,打扰到我的心了。”赵以川开玩笑似的撩了他一句,随后又认真起来,“我一下子觉得,是不是你对我有一点感觉才会给我打电话,然而紧接着发现并不是,你可能只从在纽约的人里随机挑了个。但没关系,我们就此熟悉一点也好。”
裴哲想笑他苦中作乐的精神胜利法,思及苦的来源,又笑不太出来。他一直握着赵以川的手指,不知怎么疼他似的,来回地抚摸。
“喝多了的人嘛,说话不能信。”赵以川扣着他的手指,兀自说,“再者楚畅把你接走后没多久,你为什么喝那么醉我也知道了。确实动过要去追你的心思,但没付诸实践,然后就来不及了——我很后悔,早猜到,那晚肯定不放你走。”
“你加了我的微信。”裴哲已经笃定,“就是那天吧。”
赵以川点点头:“趁你喝多,手机还是指纹解锁,就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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