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甫总觉得,她娘但凡把这哭功传几分给他几个妹妹,妹妹们这辈子就都不必愁了。
即便是此刻,张平甫心里,脑子里像有刀子在搅,有火在烧,让他无法专注,只想发泄,但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眼看着阿娘把刚从厨房端到桌上,看着热气腾腾的清蒸鲈鱼,熬得浓稠的粟米粥放到桌上,轻轻笑道:“娘,我这就吃,您放心,儿子没事。”
张平甫坐下来,咬了一口粥,迟疑了下还是吃了一下去,粥米一入喉,他便觉得一阵抑制不住的恶心,胸口仿佛淤塞了般,难受得厉害。
只他惯来能忍,刀斧加身浑然无惧,硬是逼着自己又吃了两口,只这两口,便再也吃不下去了。
小吴氏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不吃饭怎么行?你,你到底多长日子,用不下去饭食了?”
张平甫勉强笑了下,一时却是不敢说话,生怕一说话就又全吐掉。
小吴氏呆呆地看着儿子,想到刚才御医的话,他儿子表面看着好,那是因为底子好,且自有一股心气在撑着,实际上整个人已如点灯熬油一般,生命之火如豆,若还不添油,怕是寿数将尽,命不久矣。
第三百三十一章 点心
小吴氏越想越害怕,整个人都开始瑟瑟发抖,眼泪滚滚而落。
“婶婶。”
张平泽,张平安两兄弟面面相觑,抓耳挠腮,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那日堂兄被抬回来,听说是和李生在御前打架,受了二十杖,他们齐齐吓了一跳,但也只是诧异,那位李侍卫和自家堂兄都是稳妥之人,怎会忽然打了起来?心里其实并不怎么担心。
御前的人手底下都有分寸,打什么人要真往死里打,而打什么人就是面上卖卖力气,都一清二楚。
陛下当时分明只是为了堵几位相公的嘴,心里并不想真伤了李侍卫和堂兄,殿前司的那些兄弟们也和家兄相熟,打的时候掌着分寸,看着好像皮开肉绽的,挺骇人,其实不过是擦破了些皮肉,连筋骨都没伤到,以他们堂兄的体力和武功,按说应该连修养都用不着的。
结果人被抬回来,当即就吐了口血人事不知,张家人满脸懵懂,殿前司负责执行杖刑的几个弟兄也吓坏了,简直欲哭无泪,语无伦次地道歉,出了一身冷汗,第二日就吓病了两个。
陛下也忙派了御医过来,结果御医一诊治,皮外伤是真没什么,却说什么自家堂兄肝阳上升,脾胃不调,都是一些听起来没什么的病症,结果又说元气损耗过甚,五劳皆伤,若不及时调补,会伤及性命。
当即就把他们吓得冷汗蹭蹭地向外冒,尤其是婶婶,整个人都虚脱了,御医当即就开了补药,更是嘱咐做了好些滋补的汤汤水水,要给堂兄进补。
“哎!”
张平泽看着因为吃了一口粥就脸色铁灰,拼命忍耐的堂兄,简直抓狂。
他连饭都吃不下去,怎么可能喝得下药?
事实上喝了两次药,堂兄每一次都全都吐掉,且看起来到仿佛越发虚弱了一般。
小吴氏哭了半晌,却是又打起精神,令厨房继续给儿子做饭,做菜:“别让几位大厨讲究什么清淡了,先开了胃口再说,李御医不是说过,只要能用得进去饭,身子自然就会好转,我儿子底子好,身体好,只要能吃,很快就能恢复。”
一句话下去,厨房里顿时送来各种菜色。
谢尚同范大厨亲自做了自己的拿手菜,烧鱼和清炖羊排,烧鱼香浓,羊排鲜嫩。
厨房里伺候的小厮简直要被香晕过去,连连赞叹。
范大厨笑了笑,也是颇为自得。
片刻后,小吴氏看着儿子再一次撑着桌子干呕,闭了闭眼,呜咽了声:“不怕,再,再去请旁的大厨。”
张平甫:“……”
他今天有事,没时间耽误。
张平甫摇了摇头,又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鱼。
这鱼肉到没那么难吃。
张平甫稍微嚼了一下就吞咽下去。
小吴氏顿时面露喜色:“看来还是谢厨的手艺……”
话音未落,张平甫没忍住恶心,冲出门去吐了半晌,吐完就发现不好,连头也不敢回,只交代小厮拿了茶水过来漱口清理。
一时间,屋内安安静静,张平甫静静地平复了下自己的难受,叹了口气,回头一看,就见娘亲脸色苍白,摇摇欲坠,虽说没哭,可张平甫登时头痛的更厉害,绞尽脑汁正不知该怎么安抚,却忽然闻到一点甜香味,不禁愣了下:“咦?”
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什么味道都闻不到,无论吃什么,都是味如嚼蜡。
这点甜香虽然淡,却让他倏然就感觉到不同,张平甫怔了怔,寻着味道看过去,正见到东边月亮门那儿,有两个丫鬟低声争执,其中一丫鬟手上的食盒倾斜,盖子落地,地上滚出一点点心。
“公子现在要吃些清淡可口的,你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怎么能送过去?竟然还有酒……”
张平甫转身就走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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