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大喜的日子,杜菀姝不仅没喜,还又困又饿,更是被母亲说得心生几分畏惧。周围乱糟糟的,搅得杜菀姝心中一片乱麻。
林氏还想再叮嘱杜菀姝几句,话还没出言,观星拎着裙摆急匆匆走进来。
“夫人,”她的语气略带焦急,“前院那边,杜祥叔叔有些事项急着寻你呢。”
“前院不都安排好了,又出何事?”
林氏登时起身:“我去瞧瞧,你们在这里陪同三娘。”
当家主母总算是走出女儿闺房,挤在屋内连杜菀姝带诸多下人都长舒口气。而林氏前脚刚走,后脚杜文英就探头探脑挤了进来。
“这么多人?”杜家二郎哪见过这阵仗,吓了一跳。
“二郎怎么来了!”
留在一旁的大嫂大惊失色:“这不是你能来的,快出去!”
杜文英眼明手快,钻进杜菀姝房内,拉了把凳子就坐了下来:“我妹妹今日就要成旁人的妻子了,我心疼得慌,过来和她说说话都不行?”
大嫂:“这……”
杜文英苦着一张脸:“好嫂嫂,就说几句话,几句话!你们在外面看着,说完我就走。”
大嫂余氏本就心肠软,又知晓二郎疼妹妹。幼时就是杜文英讨来一块糖,也得硬生生掰一半留给杜菀姝。亲兄长想和即将出嫁的妹妹说几句话,那就是老天爷来了也不忍心说不准的。
更何况杜菀姝的婚事,从开头就乱成一锅粥,这会儿再说什么规矩不规矩,着实晚了些。
“二郎要说什么得尽快,”余氏到底于心不忍,“我先带她们出去。”
房内只留下了观星观月,其余下人纷纷放下手中行当,暂时离开了。
杜菀姝长舒口气,她总算得了半分清净,见杜文英更是犹如救星:“二哥,你可来了!”
杜文英这才得空靠近,他诧异地瞥了一眼观星观月:“怎么剩下她们两个,你其他仆从呢?”
杜菀姝神色一黯:“前些日子我同她们说,嫁去云家,条件终归不如在杜府。若是不想跟去,就去找杜祥叔叔,安排其他差事还是离府,去留随意。”
结果,她身边就剩下了观星观月二人。
杜文英气得直锤腿:“你还能亏待她们不成?”
杜菀姝垂眸:“人求出路,有何不可?我没有选择,总归能给别人选择。”
见妹妹这幅模样,杜文英又急又心疼。可他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终归是做不了什么。杜菀姝也不想见兄长着急上火,主动转移话题:“不说这个,那两名书生怎么样了?”
禁军抓人一事,城里议论纷纷。
尤其是被抓的两个人,是杜文英听说过名字的,杜菀姝就拜托他多多留意打听。
观星支开林氏,为得就是此事。
然而杜文英却只是蹭了蹭鼻梁,一双与杜菀姝相似的杏眼转来转去:“你这妆真好看。”
“少敷衍我,”杜菀姝气得把手中帕子丢过去,“平日换个胭脂你都瞧不出来的,懂什么妆,究竟怎么了?”
“好歹今日是你婚事,我不想说。”
杜菀姝的心蓦然沉了下去。
她不认识房子行和李同顺,只是杜菀姝记性好,二哥说过就记住了。然而那天亲自看见一行官兵粗暴押送两名文弱书生,又思及此事或许与高丞相有关,不免心有戚戚,对素不相识的二人产生了几分同情之心。
“还能怎么样呢,”杜菀姝低声开口,“婚事都成这样了,不说我就能欢天喜地嫁过去不成?”
“……”
杜文英的眼眶倏地红了。
十几岁的少年郎,生怕在妹妹面前掉眼泪,便攥紧拳头硬生生将泪水憋了回去。
“李同顺认罪,十有八、九要被发配,”他出言,“房子行……我方才打听来的,一大清早在牢狱里畏罪自裁……上吊了。”
好个畏罪自裁。
杜菀姝如坠冰窟。
她不懂朝堂之事,却也听出了关键:既然一起被抓捕的同僚认罪之后会被发配,何故自裁?到边疆苦寒之地,总比死强。
如若父亲不是御史,而是寻常官员;如若杜菀姝本来的婚事是与惠王相关,而是其他人家,那杜家会好好的,还是同房子行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他何罪之有啊?
杜文英又说了几句话,听见林氏快回来了,不得不起身离开。
之后杜菀姝满脑子都回荡着前些日子下雨时的场景。
接亲的时辰很快就到了。
外头敲锣打鼓,不管杜府内的人是喜是悲,大好的日子,总是要揣起笑容,做出喜气洋洋的模样。
杜菀姝叫人架着,浑浑噩噩地坐进轿子里。周遭乱哄哄的,她都没看见云万里,只在轿子的喜帘落下之前,从缝隙中瞥见黑马上着红衣的挺拔身影。
堂堂御史之女,嫁给一名毁了容貌、出身低贱的城门吏,多少人惋惜,又多少人等着看笑话。杜菀姝本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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