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炷香,有人撩开珠帘入内。
是崔韫。
他瞥了两人一眼,许是说到趣儿,女娘眉眼弯弯,他等了半响,转头去一侧坐下。取过茶盏,漫不经心的喝着。
刘楚氏:……
“韫哥儿有事?”
“来陪陪叔母。”
刘楚氏真不信。
“……”
“……行了,人你带回去!”
月朗星稀,两人沿着小道慢慢的走。
“娘子。”
倚翠快步而来。她小心翼翼觑崔韫一眼,忙收回视线
“明娘子喝了药后这才发作,奴婢瞧着心慌。”
沈婳:“去请倪大夫。”
“是。”
倚翠走远,沈婳看向远处,忽而出声。
“倪康说她将近快有五个月的身子了。”
“我挺佩服明娘子的。”
“前脚我才出她的屋子,她后脚便追了上来。”
那时,沈婳没在她眼底瞧见一滴泪。
“明愿追随娘子。”
她甚是没打听沈婳的身份。
“明家酒楼在汇州来了五家,其中一家由我都全权代管,盈利尚好,珠算,收支,进账流通,账房的事,我不成问题的。”
她谦虚了。
沈婳早就将明愿的底细抹了个透彻。
明愿二十岁那年,明老爷见了她的脸后,便亲自将人带在身边栽培。
等她与发妻愈发相似,便彻底有了欲念。
明愿那家酒楼,是明老爷哄她送的。
这成了她阴暗下唯一的消遣。
这几年她从未出过房门半步。却能将酒楼经营的井井有条。
“起来说话。”
见她压着头没动,沈婳眯了眯眼。
“有事求我?”
明愿咬了咬唇:“娘子能不动声色将我带出来,可见是有本事的,明愿更愿为您一生差遣,便是当牛做马也在所不辞。只求……”
说着,她的嗓音越来越低。刚生了退却之心,就听沈婳轻轻一笑,仿佛能抚平她所有的不安。
“你想将这件事捅出来?”
明愿:“……是。”
“你得清楚,世人巧舌如簧更牙尖嘴利,没几人会去论是非。你也逃不了会遭一片骂名。”
“我知。”
明愿:“明家看重名声,可府上的腌臜却是一件一件数不清。”
“若为难了娘子,您便当我胡言。”
沈婳:“为难?”
她表示:“那是我长项。”
散播时,她还能添油加醋。
月色下,沈婳侧头对崔韫道:“她后脚便喝了药,没有半点犹豫,也不怕药中有毒。便是没毒,堕胎药吃了轻则伤身,重则血崩。”
她明白,明愿是想干干净净的离开汇州。
她说这些话时,崔韫未置一词。别家女娘的事他也不在意,更无半点动容。
就真不怕出事
不过,他一如既往安静的当个倾听者。
直到,他将沈婳送回房。
眸色压抑,却松开女娘的手,淡声叮嘱一番,就去了隔壁。
先前不曾处理好的公务,已被即清送去厢房。
沈婳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这才入内沐浴更衣。
一个时辰后。
崔韫听到富有节奏的敲门声。
他过去开门。
女娘披散着头发,小脸白的盈盈泛光。她怀里抱着软枕,绵软无害。弯腰溜进去,打量一圈,同隔壁摆设差不了多少。
走到案牍前,不经意瞥过去,视线定住。一字一字看过去,更是卷起滔天骇浪。
“四皇子养了私兵?他是想要谋朝篡位意图逼宫?”
崔韫倒没避着她,神情寡淡。
“惊讶?”
女娘想了想,坦诚:“倒也不算。衡州矿山和官员不就是他的手笔么?”
可见姬妄不如传闻所言良善,他有野心,更不会兄友弟恭。
皇子里头,除了姬纥,就没一个是简单的。
只是。
“只是若要论,文韬武略,处事之道太子远不及他。朝野上下称赞不已。皇子之间,最得倾心栽培的还是他。官家更是盛宠他生母静妃。”
“我想,邹家如此妄为,姬甀太子之位,迟早被废。”
若不是有姬誊,想来最后能坐上龙位只会是姬妄。
那他,为何这般急切?
崔韫手里的狼毫沾了墨汁,继续处理公文。
“前朝先武帝平定六关,百废待兴子民安业。许是功德赫赫,驾崩时享年九十三岁,也熬死了太子。便是其余的皇子都没他长命。他去后,由其嫡长孙永安帝继位。”
“爀帝身子骨硬朗。半年前寻了不少道士,有意求长生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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