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面还未散,不过耽搁如此之久俨然快接近尾声,过去吃饭只怕是残羹冷炙。
崔韫没让沈婳回女席。而是带她去了他平素来宣府住的院子,那儿早有厨房的人传膳。
精美的膳食一盘盘呈上来。
沈婳喝了口热腾腾的汤,冻僵的身子这才暖和了些。
屋内没有说话声。只有玉筷时不时撞击碗碟发出的脆响。
今儿哪儿有热闹八卦,哪儿就有她。
沈婳在各家夫人嘴里听到了不少有趣的事。
等吃的差不多了,她倒不忘分享给崔韫。
“我听说盛京曾有位朱大人很是出名,外放为官时,同那些贪污地方官打成一片,好景不长没几月就死了。”
女娘唏嘘:“他为人不行但也算深情,生前不纳小妾姨娘,同夫人恩爱的很,可他死后不过一年,那夫人就改嫁了。”
转眼嫁给了朱大人的敌对官员。后者官级高。
让朱家人敢怒不敢言。
崔韫:“巧了,我也认识一位姓朱的大人。”
沈婳夹着鱼肉,闻言看向崔韫。
“那人不愿被金钱利益侵蚀,倒有些操守。偏偏他的夫人见钱眼开背着他收了许多礼。”
沈婳不傻。
崔韫讲的同她听的显然是同一人。
显然,那些夫人说的和事实是相违背的。
“然后呢。”
女娘眼眸圆溜溜的看向他,瞳仁里好似只有他。
“死了。”
沈婳不由屏住呼吸。
“是……她夫人所为?”
崔韫:“不是。”
沈婳拍了拍胸脯,是她小人之心了,下一瞬她听到崔韫道。
“大抵是她情夫所为。”
那些贪污受贿的词,跟着也全安在了朱大人身上。
朱夫人带着偌大的一笔财富。至此后销声匿迹。
沈婳:“……”
女娘:“世间上不了台面的情爱……”
她一顿,感慨的得出结论。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女娘攥紧小拳头:“没遭报应吗?”
崔韫看着她。
报应?
什么算报应?
权势便代表的足够遮天。朱大人含冤而死。便是舒御史都没成功翻案。
以至于,至今世人提及此事,她们知道的多半是假的。
多悲哀啊。
便是许多案情,黑的都能变成白的。只在掌权人的一念之间。
这个世道早就肮脏了。
可女娘到底眸光亮亮的,里头裹满了生机盎然。
崔韫在她的期待下说说了谎:“遭了。”
“那就好。”
显然这一反转,让她听的津津有味。
“还有么?再同我说说。”
“我接触的无非都是案情,女娘家少打听这些,免得回头不敢安寝。”
沈婳:“你许是不信。”
“我是个爱听故事不要命的人。”
崔韫:……
他搁下筷子,淡漠的看了沈婳片刻有余。
“你就这么费尽心思的想打听我平素接触的事。”
借着这些,同他久坐也算用心。
胆子大不大暂且不提,心思倒挺深。
崔韫似笑非笑,本该是凉薄的人,眉眼偏在昏黄灯光下显得几分温柔。
沈婳很严肃的点点头。
“大理寺接触的都是些机密案件。”
沈婳瘪嘴。
她失望的垂头,筷子夹着白米饭,小口小口的吃着。
“不过,倒能同你说说刑部的。”
刑部是不是不招你待见?
沈婳殷勤的给崔韫倒了碗茶。
崔韫也不意外。他了然的端起茶杯,修长的手指捏着杯盖,在杯口处划一下。
正巧,刑部这几日的确热闹。
“静府的惨案已经结案。”
沈婳:……
她不想听这个。
她之想听缠绵悱恻或者狼心狗肺的八卦情爱。
可适才,她已经放过狠话。
沈婳纠结一瞬。她端正身子。
“哇哦。”
“真期待。”
崔韫倒也难得没有败沈婳的兴致。他语气没有半点感情色彩。凉凉的裹带着堂间刮过来的寒风,一同落在沈婳纤弱的脖颈处,卷席着丝丝阴凉。
沈婳没来由的缩了缩脑袋。
“静府报案,官差仵作一同到场,那静老太爷同静太夫人被开膛破肚,心脏被挖,里头的肠子也被扯了出来。”
沈婳:!!!
“是姨太太所为?”
“并非,那姨太太早就被人挑断了手筋,可拿不动刀。”
她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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