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你得顺着纹样轮廓起针,再从另一边落针,不能露出底布。”
这么多年过去,沈婳以为她都忘了,可再见她,沈婳才知道没有。
尤箐突然离开。她为此问过沈淳氏原由。
阿娘总是抚着她的头,神色恍然眸里翻涌着浓稠的墨,她说:“漾漾不懂。你莫怪她。”
阿娘让她别怪她。
可又如何不怪呢?
从那日后,沈婳未再得尤箐的消息,就好似尤箐从未出现过,她的痕迹被抹的彻底。
此刻,两人相对而坐,沈婳突然间不语,尤箐有些不习惯。
她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沈婳。
“你的身子可还好?盛京有不少医术高明的大夫。”
沈婳往后一靠,如没有骨头般懒散:“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罢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对了,我住在清桐巷,日后你若有”
不等她说话,就被沈婳打断。
“我过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
“没见你之前,我其实想过很多,再如何阿娘接济你多年,没她的话你早已死于流民之手。我想质问你可曾有过半点愧疚,她走得突然你即便没回来,是否偷偷给她烧过纸钱?”
“可见了你后,我突然又不想问了,怪没意思的,耿耿于怀的凭什么只有我。”
见尤箐不语,
沈婳倏然起身不愿再待。她冷寂一笑。
“我想再难熬的日子也都过去了,你我之间没必要再见了。”
留下这句话,沈婳径直离开。
倚翠神色难辨,看了眼尤箐,忙急急追上。
人一走,包间便空了下来。尤箐淡漠的神色仿若空洞,她捧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
半响,说了一句:“这么多年,还是急性子。”
————
大理寺狱
牢狱避开天日,幽如昏暗。
姜兆放下滴着血的刑具,他取了盆清水擦拭手中的黏腻。
主簿在卷宗上记录好又搁下手里的笔:“这周糸杀了兄长埋尸樟树底下,凌辱嫂嫂数年,总算是招了,还是您有办法,司狱不在,拷问的狱吏到底不成气候。”
姜兆看向狱吏:“周糸是个硬骨头,可只要没死就能撬开他的嘴。”
“对付作恶多端的人,只能比他更狠。大理寺不冤枉一个好人但绝不容忍任何一个恶孽之徒,屈打成招虽不是好词,但总归有用。记住了吗?”
“谢大人提点。”狱吏看向姜兆的眼神里有敬佩也有畏惧。
姜兆的手段实在太狠了。
犯人猖獗毫不配合,叫嚣大有同大理寺杠到底的姿态。明明罪已实锤定下,偏他死活不画押。
甚至嚎叫大理寺冤枉好人。
呸。
姜兆一来上前对着周糸就是一拳,根本没有废话直接刑具伺候。
亲自招待周糸说出作案杀人经过和细节。
“行了,将人带下去。”
“是。”
主薄见状摇了摇头:“这批新人到底太嫩了,有的学。您也是将他们腿都吓软了。”
姜兆不以为然的笑笑:“这才哪儿跟哪儿啊,他们是没见过大人。若亲眼瞧大人审讯,才是真正开了眼。”
他嘴里的大人便是崔韫了。
他官职虽大于主薄,和相处多年,两人的聊天也没那么多顾虑。
他朝主薄伸手:“将记录的卷宗给我,我正好有事寻大人,一并送去。”
“得,托您福我得少跑这一趟了。”
姜兆一顿。
“油腔滑调,难怪大人嫌你聒噪,最不待见你。”
主簿:……
主簿环视一周,小声冲姜兆道。
“大人这般年纪,身边没有女娘。不待见绝非我聒噪,他明明羡慕我后院姨娘十几人。”
姜兆呼吸一滞,看向主簿的眼神仿若写着你疯了吧。
“你是说……大人嫉妒你?”
同是拍马屁,是他不配吗!
主簿没有疯。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他曾在崔韫面前说过荤话。
大理寺牢狱都是男人。相互谈床笫私事本不是怪事。
谈及此事,主簿甚是委屈。
“大人当年刚来,整个大理寺全都不服,他年纪轻轻一来便是大理寺卿之位谁不怄气?我一个没忍住,又沾了些酒,就挑衅问他为何府上没有晓事丫鬟。是不会还是不行,不会我愿意教,不行可别讳疾忌医。”
当时崔韫很温和!半点没看出来恼羞成怒!
他甚至将姿态放的很低,说:不劳主簿费心了,我初来乍到,还得诸位多加提点。
再后来,他们一群人反向被崔韫管的服服帖帖。
对比也就出来了。崔韫对谁都是一视同仁,除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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