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茹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振振有词地说:“我不知道那小姑娘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让你这么替她说话。但是我可以明摆着告诉你,人和猫我都不喜欢。猫抓破衣服事小,麻烦是真,人和我不投缘没关系,可如果两个孩子都得管,我没精力,更顾不上。”
江憬不理解:“那为什么留下的是桑珏,而不是桑逾?”
孙茹婷回答道:“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吧。而且她总是闷不吭声,一副灰心丧气、郁郁寡欢、怨天尤人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相处。总而言之,我就是觉得她跟我不投缘,装能装多久呢?”
江憬急切地说:“她只是一个稍微有点敏感、容易伤心的孩子而已,也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反而是犯过错的孩子更受您的青睐。我不信她没有努力迎合您,您为什么不能接受她?”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什么多为什么?!”孙茹婷一激动嗓门大了点,怕自己跟江憬的争执引来家里的其他人,又压低了音量说,“所以说,既然需要彼此体谅,为什么不能彼此放过?谁都不容易,那我容易吗?这两个孩子又不是我亲生的,我当然喜欢哪个,哪个和我磁场相合,就对哪个好。为什么非得要一碗水端平?不该我愿意养哪个就养哪个?你要是想两全,就把姐妹俩的家长找回来,我可以两个都不养。”
江憬痛心疾首地说:“我还以为您大爱无疆。”
孙茹婷反驳道:“这与大爱无关,她们只能代表她们自己,别乱给我扣帽子。”
“您不养是吗?”江憬明知故问,半晌,在孙茹婷无声的对峙下,望着孙茹婷的眼睛说,“行,您不养我养。她的医药费我出,她的生活我管。我会告诉她今后不要打扰您,她也不需要打扰您。”
春汛(一) 晚安,宝贝。
桑逾很早就睡下了。
她躺在江憬家最后一间空房里, 熄了灯,睁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竖起耳朵听着房门外孙茹婷活动的动静。
孙茹婷先是催桑珏和江憬洗澡, 然后催丈夫洗澡, 最后自己洗完澡,又挨个催他们睡觉。
接着桑逾听到有脚步声到了她的门口, 戛然而止。
她赶紧闭上眼睛,屏息等待着掩上的房门被推开。
可是静默几秒后, 那脚步声又渐渐走远了。
她认得出江憬的脚步,不疾不徐, 全然不似这般雷厉风行。
是桑珏的话,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闯进来了。
应该也不是江海平。
所以根据排除法,是孙茹婷吧。
来找她,是想对她说什么呢?
怎么连门都没敲就又离开了呢?
分辨虚情假意和真心实意,对于敏感细腻的人来说,不是难事, 是完全能够敏锐察觉的。
不被喜欢和不被重视这两种体验,桑逾已经习以为常了,也早就学会了心知肚明却不点破。
她的矫情和焦虑只体现在和江憬来往的过程中。至于别人对她是什么态度、什么眼光、什么评价, 她都不甚在意。即便孙茹婷是江憬的母亲,她也没想得太长远。
等到夜深人静,四下归于沉寂,桑逾才大着胆子起来找水喝。
刚趟上床没多久她就开始口渴了, 因为不想和他们产生太多交集,她从那会儿一直忍到现在。
结果一出门, 客厅的吊灯虽然没开, 但客厅的落地灯是开着的, 她没收住脚步走出了拐角,再想缩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江憬坐在沙发接近落地灯的一端,借着灯光,貌似还在看白天没看完的那本书。
茶几上放了一盏热茶,正袅袅冒着蒸腾起来的白雾。
他洗了澡,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胸前露出冷白的一块,锁骨和胸肌都很清晰,看得桑逾脸一红,连忙别开了视线。
“桑逾?”
江憬温声叫她,音量介于家里的其他人听不到而她刚好能听到的区间。
被他看见了再跑就不合适了,桑逾犹豫了两秒,朝他走去。
江憬不用给她让位旁边都有一大片位置可以坐,因此他稳如泰山地端坐在那里,只是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拉拢了前襟,让衣料遮住了刚才袒露的体肤。
他这么在乎礼义廉耻反而更加撩人,惹得桑逾心念一动。
可惜他遮蔽的仅仅是直观地勾人遐想的部位,没有挡住隐晦地释放荷尔蒙的喉结。
他的喉结圆润且突出,略一动都能让人浮想联翩。
桑逾压根不敢离他太近,生怕生出与欲望相关的歹念。
她长得这般冰清玉洁,总不好将人之本欲展露得过于明显。
江憬问她:“是睡不着还是起夜?”
他将上厕所都说得这般文雅,衬得她的大白话没有营养极了,桑逾有些腼腆,不动声色地将“我想喝水”换成了“我想喝茶”。
她其实就想喝点白开水而已,却见江憬端起面前的茶杯递给她。
“喝吧,没喝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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