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只不过桑逾从来没有深入去想桑黎川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沉浸在美好的梦想里,每天清晨一起床就能想象到自己在清华校园里漫步的场景,不止一次梦见她和江憬在校友会上见面。
这个年纪的她,未来可期。
正当桑逾划着台历上的数字,打算以平常心对待冲刺阶段繁忙而平静的岁月时,迎来了一场腥风血雨。
赵毓芳不在,没人安抚那些早出晚归却分文无收的工人了。
于是在平平无奇的一天,她和桑黎川在家门口被罢工组织暴动的工人围堵了。
工人们在他们家的院墙上用红油漆刷出了“还我血汗钱”五个大字。
歪七扭八,触目惊心。
这些工人里,有的拿着铁锹,有的拿着榔头,有的拿着钢管,手里的工具都是从桑黎川的工地顺的。
他们来之前都还在拼死拼活为桑黎川干活。
一条导火索一点即燃,在领头的人的煽动下,他们等候桑黎川多时了。
可是桑黎川见到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说大诉苦水,给他们画饼充饥,而是板着脸警告道:“你们这样是犯法的,信不信我报警!”
桑逾在他身边,他首先想到的不是保护好桑逾,而是可笑地维系着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和作为父亲的威严。
后果可想而知。
工人们嘴里骂着污言秽语,抄着家伙一拥而上,将桑黎川打得鼻青脸肿。
一开始他们也拉扯桑逾,谁知桑逾噙着泪一口一个“对不起,叔叔”,一下就让他们心软了。
他们也都是有儿有女的,哪经得起这个?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没能对桑逾下手。
只是对着桑黎川放狠话:“再不把拖了半年的工资发给老子,老子砍死你全家!”
桑逾见过欺辱,见过霸凌,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令她汗颜的暴力。
她竟然能理解工人们的讨债之举。
可是这些年她过的什么日子只有她自己知道,好不容易看见黎明的曙光了,却受到殃及,重新跌回黑暗之中。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的不幸,只觉得万念俱灰。
最悲哀的大概就是等工人们如鸟兽散后,桑黎川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了一会儿,疼得牙都要咬碎了,却依然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往地上啐了口血沫,愤恨幽怨地说:“想让老子还钱,做梦!”
那一瞬间,桑逾终于知道桑珏像谁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赵毓芳每次跟他吵架都要这么说了。
那种深入骨髓的恶,连至亲之人见了都觉得脊背发凉。
她这么爱哭的一个人,此刻都不哭了,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桑黎川看了好一会儿。
桑黎川也逐渐缓过神来,对上她意味难明的眼神,捂着身上的伤口假惺惺地问她:“阿逾,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他们能把她怎么样呢?
自始至终伤害到她的都是他这个“好父亲”啊。
她原以为自己不招惹他就会相安无事,没想到该来的总会来。
她听见桑黎川耀武扬威地打着嘴炮:“算他们识相,没敢动你一根汗毛,不然我定叫他们牢底坐穿!”
桑逾很想奉劝他做个人,但她身为他的女儿没有立场,只能悲切地望着他问:“爸爸,你到底拖欠了他们多少钱?”
桑黎川不以为然地说:“没多少,也就拖了半年而已。做我们这行的,不都是欠来欠去、借来借去的,哪有那么多流动资金。他们啊,就是被有心人撺掇的,我非把这个人揪出来不可!”
他激动之下牵到了伤处,不由掏出手机对桑逾说,“阿逾,快帮爸爸叫个120,爸爸好像伤到肋骨了。”
哀莫大于心死。
有这样一位父亲,她怎么敢去祸害别人?
她已经不配喜欢江憬了。
含苞(四) 让你自身的光芒,为你的人生开路。
普通病房桑黎川不住, 他要住单间,多了些许流程,桑逾在医院跑上跑下为桑黎川办手续, 又在病床前守了一宿, 彻夜未眠。
她以为除了她没人照顾桑黎川,正为自己的孝心感动时, 桑黎川的秘书来了,还带来了护工和桑黎川的金牌律师团队。
桑黎川把她和护工暂时请出了病房, 然后一群人在病房里讨论怎么对付“闹事”的工人。
桑逾在门口拍了好久的门,极力劝说桑黎川不要对那些本就遭遇了不公的工人动手, 可是桑黎川无动于衷,坚持要为他自己出气。
就为了那些可怜的工人,桑逾嗓子都快喊哑了,依然没能阻止桑黎川一意孤行,还险些致使她缺席上午开始的八校联考。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
人和国家一样,落后就要挨打。在这个被金钱和权势统治的世界, 是没有永恒的真理的。
想要扭转乾坤,目前的她是做不到的,螳臂当车罢了。
她唯一能做的, 就是尽力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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