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子突然怔住,下一刻,他面前的药碗被推开,汤药洒了一地,他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就碰到一片薄薄细软的东西。
是一片花瓣。
裴公子错愕至极,下意识蹙眉侧头想躲,少女鼓起腮,却爬过来掐住他的下巴,把花瓣硬塞进他嘴巴里。
裴公子猝不及防,花瓣在口齿间迅速融化作一小弯气液,竟顺着喉咙滑下去,瞬间漫过五脏肺腑。
前所未有的热意从身体深处升起,竟如火烧腾地沸烈席卷全身。
他的下巴被掐住,脖颈如待屠的天鹅被迫仰起。
郎君清冷端庄的脸庞罕见露出惊容,他仰头眼睁睁看这半边脸颊缠满绷带的妖异少女站起来,低头认真看着他。
逐渐的,少女的目光迅速变得熠熠,像一头年轻小凶兽终于爬出伪装人皮露出真实的峥嵘与霸悍,她以奇异的目光热情凝望着他,像要把他生吞活扒吃进肚去。
“我的药就要给你吃,那不叫挥霍浪费。”裴公子被这小妖怪灼灼望着,听她大声说:“我才不许你只活几年,我要你活着,与日月同寿,天长地久!”
圣人嗔怒染颜色。
珠珠对裴公子这种对自己小命云淡风轻的态度很不满意。
在珠珠看来, 干架是可以干架,摸爬滚打是可以摸爬滚打的,缺胳膊残腿乃至挨雷劈都不是什么事,但性命是一定要珍重的, 除非为了爹娘亲人、为了守卫尊严或麾下领土臣民, 否则, 其他东西都加一起,也比不上鸟大王的小命重。
像这位漂亮公子的思想就很有问题, 她主动跑过来, 拿出灵药要给他治病,他好好的没啥必死的理由, 居然不积极立刻收下保命,还要她收回去
——唉, 这倒也不能说笨蛋, 毕竟人家看着就是这么个善心的美人, 但人间有句话,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珠珠作为一个标准的祸害,绝世小霸王,是绝不允许她看上的未来老婆死得早的。
他想死,她都不能答应的。
珠珠摘下一朵花瓣, 喂到裴公子嘴边, 清冷风雅的公子蹙起眉,侧头想避开。
不愿意?
没关系, 小王八鸟最擅长这个。
裴公子刚侧过头, 珠珠已经像头小兽莽爬过去, 掐住他的下巴, 硬是把花瓣塞进他嘴里。
郎君被她掐住下巴迫使抬起头,天鹅般的颈项伸长成优美的弧度。
高华清冷的菩萨大概从未被这样对待过,他皮肤苍白又细腻得要命,因为这姿势,那颗形状秀美的喉结甚至被迫凸显出来,生理性地轻轻颤动,他是那么猝不及防,像被剥开皮的莲心,惊愕显露出从不曾见世的圣纯又柔软的美丽。
珠珠得摸着良心说,她来之前,真是抱着无比纯洁的感激的心情,兴冲冲跑来回报好心人菩萨的。
但是,这一刻,她的心情全变了。
她少年时代看人间的话本,里面有一句诗的艳词,赞美凡间一位香消玉殒的美人。
这一刻,她莫名突然想起那诗了
【生亦惑,死亦惑,尤物惑人忘不得。
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
老天爷对她多好,也叫她遇上这么的美人
——这是什么样的尤物,什么样倾国倾城的绝色。
鸟要受不了,鸟都要变成禽兽了。
珠珠感觉嗓子干痒,努力吞了吞喉咙,才压制住那种迅速升腾地近乎变态的兴奋。
“对不起。”珠珠看着错愕睁大眼眸的裴公子,真诚地说:“我发现我真的是个大混蛋,你是个好人,救了我,但我对不起你,我大概要恩将仇报了。”
“我原本想的是,我要努力追你,如果你也喜欢我,咱俩就好,如果过了一段时间,你真是个清冷不愿动心的人、又或者喜欢上别人了,实在喜欢不了我,我也祝福你,帮你做些什么事送你什么礼物,补偿报答你,然后我就离开走。”裴玉卿听那妖鬼一样凶异的少女自顾自地说:“但是,我现在发现我可能做不到了。”
“你太美了,我现在脑子里都是你。”珠珠诚恳说:“我完蛋了,对不起,我不能放过你了,我必须叫你喜欢我,就算你不喜欢我,哪怕强取豪夺,软磨硬泡,我也要娶你当老婆,不可能放你走了。”
这是什么样理直气壮的小王八蛋言论。
裴公子在人间活了二十几年,听过无数敬仰爱慕的话,也见过无数贪婪、垂涎的眼神,可也从没听过这样真诚又凶悍的言语,没见过这样蛮不讲理又天真娇横的小人儿。
清冷的郎君眼瞳浮现出清晰的错愕,佛似温和的圣人也终于难以自抑流露出羞恼和不快,可看在小王八鸟眼里,只觉得这怒色让他更艳丽得惊人。
珠珠以前觉得她爹真不是个东西,她娘当年在三生天好好修佛,要做慈悲的菩萨,她爹非跑去祸害她娘,把她娘拉入红尘,虽然因此才有了她吧,但小鸟非常不讲理,心里还是向着娘亲,替她娘鸣不平,觉得她娘的伟大前程被她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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