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看到这幕,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身体绷紧,防备地看着沈言归。沈言归在开玩笑上一向没有下限,人也轻佻散漫,不怪他多想。“你什么意思?”沈言归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这话,这才缓缓睁开眼,好笑地看着秦野,“还能是什么意思,帮我拿着啊!”秦野这才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眼底的懊恼一闪而过,样子别别扭扭,像是小孩子在那生闷气,但他还是帮沈言归拿过了单边眼镜。那姿势就单片眼镜是个定时炸弹,用两只手指捏着链条,尽量减少接触,拎着放在身体一侧,离得远远的。沈言归无奈地勾了下嘴角。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也算是乖,但怎么又这么气人呢。沈言归挑了挑眉,直白地问道:“秦野你一天不跟我较劲就难受,是吗?”秦野转头看向沈言归,什么都没说,但用手抓了抓颈后的头发,眉眼间是化不开的烦躁。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平时并不喜欢生气,连情绪起伏都没有,但面对沈言归时总是反应过激。这是他的问题。秦野一向分得很清楚,微微低了下头,真心实意地道歉,“对不起,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脾气,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说完后,他抬头看了眼沈言归,表情依旧别扭,但眼神相当真诚,眼底还有一丝连本人都没有察觉的能够得到原谅的希冀。沈言归难得愣住了。他从没见过人因为这种事情道歉,还如此一本正经。秦野低着头,沈言归垂眸看着他头顶翘起的一缕发丝,突然有点手痒,一时兴起地摸了摸。发质偏硬,还有点渣,手感很不好。沈言归敷衍地摸了两下,便收回了手。秦野却还愣着没动。他刚刚低着头,没注意到沈言归的动作,只是感觉头上一重,温热柔软的触感轻轻擦过,酥麻的感觉蔓延开,让他有种晕晕乎乎的错觉,心底的那些情绪也被抚平了。过了三四秒,秦野才调整好了呼吸,慢慢抬起头。昏暗的灯光掩住了从后脖颈向下蔓延的红晕,秦野绷着一张脸,表情有点严肃,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别像摸……狗一样摸我的头。”沈言归张嘴就想来一句“狗头的手感比你好多了”,但秦野一定会炸毛,他已经没有心力应对了,只是轻笑了一声,含糊道:“好,以后像摸人一样摸你。”秦野:“……”
那种憋闷的感觉又来了,秦野冷着脸,捏着链条的手背青筋蹦起,心底情绪翻涌得厉害,他深吸了几口气,费了好大的力气调整好表情后,才转头看向沈言归。只是几分钟,沈言归就已经睡着了。沈言归的五官十分精致,眉眼舒展,鼻梁高挺,唇形偏薄,但线条饱满,没有一处能挑得出瑕疵,太过完美反而不是件好事,会显得锋芒毕露,有一丝攻击性。此时,那双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闭上了,呼吸清浅,皮肤像纸那样苍白,神色难掩疲惫,柔和了那丝攻击性,看上去好亲近多了。这样的沈言归,是从未有过。秦野看得愣了神,心思回笼后,猛地坐直了身体,他纠结了几秒,动作僵硬地拿起放在身边的毛毯,盖在了沈言归身上。秦野照顾人时十分细致,灰色的毛毯完全裹住了沈言归的身体,边角还往下掖了掖,杜绝了沈言归受凉的可能。沈言归的下巴蹭着毛毯,他可能觉得柔软的绒毛舒服,又下意识地蹭了两下,换了个姿势,继续沉沉地陷入梦乡。秦野没想到一向强硬的沈言归会有像小动物般的动作,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又怕他的注视会打扰沈言归休息,匆匆收回了目光。车内一片安静,司机见沈言归睡着,尽量开得平稳一些。时间偏晚了,秦野什么都没法做,所幸也闭眼假寐。耳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十分轻微,并没有引起秦野的重视,直到肩上一沉,他才猝然睁开眼。肩上沉甸甸的,温热的呼吸落在了侧颈,像羽毛轻轻撩过,颈侧的皮肤变得又热又痒,让他情不自禁地想用手挠。不用转头,他就知道沈言归枕在了他肩上。秦野有些恼怒,觉得沈言归是像之前那样,在故意逗弄他,伸手想把人粗鲁地推开,但手碰到沈言归时,突然迟疑了。沈言归呼吸清浅,像是还在睡着。他等了几秒,见沈言归没有恶劣地开口调侃他,这才确认是自己误会了。手臂尴尬地僵在空中,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僵硬得像是租来的假肢。等慢慢积累了酸痛,再也撑不住时,秦野见前座两个人并没有注意到这幕,这才快速收回了手臂,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孙特助:“……”这掩耳盗铃也太幼稚了吧!秦野的长相又酷又冷,平时沉默寡言,但他小动作其实特别多,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喉结滚动了两下,这才重新坐好了。车继续向前行驶,又过了半个小时,终于停在了住处。孙特助沈言归还在睡着,纠结要不要把他叫醒,这不过这个难题并不需要他来处理,可以直接交给秦野。孙特助转过头,用手势和口型无声地说道:“我们先走了,沈总就拜你照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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