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保证日后安安分分,再没有任何其余想法。不管皇阿玛以后立哪个兄弟为继任之君,他这个当儿子的都只有欣然从命、誓死效忠的。
否则的话,天人共戮,不得好死。
如此重誓一出,前头还不驯服的郭络罗氏顿时泪如倾盆:“不,不要!妾身宁死,也不要爷如此!爷你文韬武略,才华横溢,是所有皇子中最最优秀的。满朝文武也都觉得你好,否则,公推太子之时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心甘情愿的选你?你说过的,你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为额娘争气,为我争脸。我一直一直都等着这一天,才不要你为了我放弃鸿鹄之志呢……”
胤襈苦笑,他都已经被踩在泥里反复践踏,哪还有什么鸿鹄之志?
只求能顺利度过此劫,一家子平平安安罢了。
而且……
为额娘争气,给福晋争脸。
结果因为群臣选了他做太子,惹怒皇阿玛,让他不顾仁君风范,众目睽睽之下骂出那段锥心之语。以至于额娘心死如灰,为了不拖累他而寻死。
就算被他们夫妻劝回来,也依旧耿耿于怀。病重之时不肯喝药,早早没了命。
而今福晋又……
越想越伤怀的老八泪目,将哭成泪人的郭络罗氏搂在怀着:“乖!你也说,本来就是为了给额娘争气,给你争脸。若你们都不在了,我就算坐拥九州四海又能如何?”
“而且君王没有识人之明可是大忌,你看我连十四弟都看不准。还以为他会因此欢喜鼓舞,忙不迭接下咱们的示好,让爷混个从龙之功呢!结果这世上,还真有近在咫尺却毫不心动的。连龙袍都穿上了、折子都批上了,还要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此时此刻,胤襈才真心了十四那绝无此心的话。
只是好像来不及了。
十四嘴角狂抽:“什么穿龙袍,批奏折的?这话到底是打哪儿来的?我不过是风尘仆仆从前线过来,许多日子未曾换洗。瞧着狼狈也脏,皇阿玛心疼之下赐浴借衣罢了。八哥以往随扈,往来间没驻跸过汤泉行宫,没在其中沐浴过吗?”
“皇阿玛身子不虞,那如山如海的折子对他身体极为不利。我这当儿子的从旁协助一二,给念念、按着皇阿玛的意思替写写罢了。别说这活儿,以往皇阿玛南巡北狩的时候哥哥们连监国都干过吧?怎么到我这,小小事情就升级到如此地步?汤泉行宫中的消息,又是如何传到街知巷闻的?”
问来问去,十四终于有一句话是问到了点子上。
康熙也觉得蹊跷,赶紧派人去查。
起初,他还怀疑弘旻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或者是老九那个大嘴巴,酒后没有个把门的。结果那俩都特别靠谱,什么也没说。
倒是康熙近来颇为重用的魏珠露馅了。
是他二两猫尿现原形,跟对食宫女说漏了嘴。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消息就这么蔓延开来。小事儿刮起大风暴,弄得整个京城人心惶惶。
都以为不止百姓爱幺儿,皇上也爱。
这不是幺儿出征,载誉而归。病重的老父亲欢欣鼓舞,觉得看到了当年杀伐果断的自己吗?于是赠龙袍以表其心,批阅奏折以锻炼其能力。
依着康熙这几年护着储位如巨龙护宝一样的尿性,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这其中的真实性。
可连御前大太监魏珠都对十四爷频频示好,不能明晰表示他的态度吗?
十四一脸懵:“魏珠讨好我,有么?没有吧!皇阿玛身边的梁九功、李玉对我一直都挺客气的呀,魏珠也就是比他们稍稍热情了些,也没有什么大不同啊!”
至少一直深受父皇宠爱的十四阿哥没察觉出来。
在他的认知里,他是皇阿玛亲儿子,正正经经的龙子凤孙。魏珠之流就算再怎么日夜在皇阿玛身边侍奉,亲近远非常人,那也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奴才讨好少主子,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能代表个什么风向啊!
这霸强说法一出,连康熙都震撼了。他现在确定,十四并不是在玩什么以退为进。用这种方式卸掉他这个当皇阿玛的心防,以期后来居上了。
他啊,根本就没有那个心眼子。怕是回府之后骤然知道此事,急到火烧眉毛。无奈之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直接自首了。
然后才有了这猝不及防间,将老八两口子逼到墙角的结果。
只能说跟老十一样,傻人有傻福吧。
经此一事,魏珠跟他那对食算是彻底活不出来了。非但如此,康熙还命人彻查。严禁宫女太监行对食之事,并将所有涉事人等都一顿处置。
短短几日,整个畅春园上下都被大清洗了一番,稍有些疑虑的都被调离。
虎头倒是因祸得福,被越级提拔为领侍卫内大臣。跟当初的阿灵阿一样,整日随侍在康熙身边。当然也没少被康熙嘱咐,一定要向他姑父学习。
不管跟皇子们战友如何千丝万缕的关系,也第一记得自己是朕这个皇帝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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