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狼崽一般锐利的眼神,在黎青黛几人身上略过。庄檀静往旁边一移,挡在黎青黛身前,拦住少年肆意打量的视线。
少年不以为意一笑,向庄檀静行礼,“某在此谢过,有缘再会。”
待到少年主仆几人远去,庄檀静目光一沉,招来曲梧游,“找人暗中跟上,切莫让他们发现。”
庄檀静的友人卓其山隐居于游子山附近,过的是朝起观流云,暮野江边钓,这等不问朝政、闲云野鹤的生活。
庄檀静到达时,卓其山的妻子秦氏笑道,她家夫主出门沽酒去了,安排茶水点心让客人先进来坐着。
卓其山的居所质朴简单,除却洒扫的仆人,其余都是夫妻二人亲力亲为。庄檀静了解他这位友人,凡事随性而为,也就不奇怪了。
黎青黛好奇地观看室内的陈设,墙上挂的应当是卓其山的亲笔书画,笔力苍劲,挥墨如泼,就连她一个外行人都看得出他书法造诣极高。她忽地想起,庄檀静的字画在建康亦是千金难求,她对他的这位友人愈发好奇了。
出身世家大族的卓其山,黎青黛也是有所耳闻。听闻先帝多次发诏征之,卓其山却拒不入朝为官,是一位真正淡泊名利的名士。
暮色四合时,卓其山一手提着酒,一手拎着鳜鱼回来,头戴斗笠,载着一身星光月辉而归。
“听卖鱼的老翁说,这鳜鱼是吃荷花儿长大的,味道甚是鲜美,吃起来会有荷花的清香。”卓其山笑着对妻子道。
秦氏哭笑不得,将鱼接过,她哪里不晓得,她这位夫君,定是看卖鱼的老翁可怜,心软才买了鱼。“夫君,你的友人已久候多时。”
卓其山闻言,目露喜色,忙进屋去,见到庄檀静后,朗声大笑,“贤弟来的正好,为兄打了一壶杜康酒,你我小酌几杯。对了,上回的棋局未解,今日定要分个胜负。”
初次见到这位传闻中的名士,和黎青黛想象中的孤高不近人情的模样大相径庭。卓其山年岁相较庄檀静大上许多,两人又是如何成为忘年交的?不禁令人好奇。
十余年前,庄檀静也才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郎。彼时乃上巳节,会稽兰亭举行祓禊之礼,流觞曲水,群贤毕至,面对诸位名门世族,他面不改色,不卑不亢,从容应对,众人不敢再因年纪轻而小瞧他。也就是那时,卓其山和庄檀静相识相交。或许在世人眼中,庄檀静不过是巧言令色的弄权之辈,但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情谊。
黎青黛在悄悄打量卓其山时,卓其山才注意到,他这位不近女色的贤弟身边竟然带着一位女子,他打趣道:“这时是弟妹?”
“我……”黎青黛正要解释,却被庄檀静抢先一步,“她面皮薄,怕羞。”
话音落地,黎青黛瞪大了眼望着庄檀静,看他一本正经地胡编,梅心则在一旁抿唇偷笑。
“好啊,”卓其山捋须,“从前总念叨着你不成亲,而今看到你成家,为兄也就放心了。”
晚膳用的是清蒸鳜鱼,尝起来确实鲜美,叫人忍不住多用些饭。
饭后,庄檀静和卓其山到书房手谈,完成先前拿盘未完的棋局,两人你来我往,难解难分,最终还是庄檀静险胜。
“棋艺有长进,不错不错。”卓其山欣慰道。
见卓其山心情甚佳,庄檀静表明来意,“你还是不愿出山?”
卓其山立马阴沉着脸,“不必再劝我,我是不会入仕,给萧家人为奴的。”
萧乃梁朝国姓。十八年前,萧家乃是晋国家臣,趁着国君病危,辜负国君所托,发动政变,谋夺国祚,乃是不折不扣的窃国贼子。卓其山等一众有气节的名士不屑与之为伍。
百姓不服,臣子不齿,各地生乱,梁帝龙座不稳,难以稳定局势,是以想方设法削弱世家大族的势力,扶植门第不显的子弟,想要制衡各方势力。究根结底,其中很大一部分缘由,就是唯恐这些门阀士族欲效仿萧家,柴天改玉。
“朝野中能为百姓做事实的人又有多少,只恨……”庄檀静手眼眸一暗。
“勿要多言!”卓其山打断他,当即吹胡子瞪眼,“好端端的,每回来看我,都要说些我不爱听的,烦人得紧。”
“不过,也别光说我,也说说你自己。”卓其山把话题扯到他身上,“你这会对弟妹真上心了,瞧你用膳时,恨不得将鱼刺全挑了,再给她用才好。”
应当庄檀静那一番话,让秦氏误会了,晚上安排住房时,竟然将庄檀静和黎青黛安排在一间房。
趁着庄檀静还没回来,梅心伺候黎青黛沐浴。洗浴后,黎青黛看着屋内唯一的一张床,想到要和他同床共枕的场面,顿时心慌意乱。
她同梅心商量道:“不然,我到你那儿挤一挤?”
“不成的,那时下人住的地方,不合规矩。”梅心生怕她再语出惊人,“您早些歇息吧,奴婢就在外头。”出去时不忘把门带上。
黎青黛为难地看着床铺,陷入无尽的纠结。
作者有话说:
最近这里老是下雨,情绪不高,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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