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事就是放火烧尸,接着泼水冲血,捡起断肢残臂,来回洒扫。
光是消散血腥味,都得花费不少心思。
及至内城,通衢干净整洁,闻不见半点异味。浮云卿心叹陇西军做事迅速细心,不愧是国朝最强盛的一批军队。
巩州的景色与从前别无二致,无非冷清些,积的雪更厚些。
无论战败战胜,受苦的总归是老百姓。这时老百姓惊魂未定,都关紧院门躲在家里。偌大的内城,几乎没人走出家门,细细一窥,倒像座诡异的死城。
没想太多,浮云卿领着敬亭颐踱将香津楼,不曾想还与熟人打了个照面。
香津楼前仍旧搭着彩棚,棚架上挂着各种精致的彩灯。不过碍于天还亮着,灯罩子里的灯芯还未点上。
走近后,眼前原本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
只见虢国夫人满脸心虚,扣着猩红指甲,往一国字脸中年武将身后躲。
那中年武将浮云卿不认得,不过他倒自来熟,兀自掖手行礼,“公主殿下辛苦。”
浮云卿干瞪着眼,心想你好歹得先自报家门罢。
现在她最怕听见“辛苦”这俩字。每每听见旁人对她说辛苦,总觉这一切好事坏事,都像被人提前谋划好一般。
因为她始终蒙在鼓里,所以大家看不下去,安慰一声“辛苦”。
浮云卿轻咳几声,正想开口问话,就听敬亭颐搭腔回:“杨节度使,你不在延州待着,怎么跑到巩州来了?”
噢,原来这厮就是大名远扬的杨二哥,杨思邈。
浮云卿不动声色地打量,一面附和说是呀,“此遭多亏有成副使出手相助,我才能从贼窝里脱身。成副使提过一嘴,正使副使未承懿旨,私自带兵离地,违反军规,得挨数十军棍。他说正使你是延州最遵守军规的人,谁挨军棍,你都不会挨。怎么你就贸然跑来巩州了?”
杨思邈自知理亏,尴尬地赔不是,“臣这次来巩州,是来向公主您赔罪的。您也知道,平南王走得早,无儿无女的,只留下一位孤零零的遗孀。平南王与臣感情深,他走后,弟媳没个依靠。杨家的家风嚜,只要姓杨,谁有困难都得帮一帮。弟媳也算半个杨家人,因此臣对她多有照顾。她嚣张跋扈惯了,只要不犯法,做什么事,臣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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