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而伤。
为情而伤,这可麻烦了。麦婆子年青时是个风流种,那时身边人给她取了个别称——采花女贼。
她的露水情缘可太多了,睡一个分一个。剥男郎衣衫时,说爱得不能自已,天花乱坠。睡完脱身无情,说只是玩玩。为情而伤,她那些情缘体会得深刻,她倒一概不知。
要是浮云卿为人情世故而伤,她这个老婆子,还能凑上前去,仔细安慰一番。要是为情所伤,她就无能为力了。
谁嬭大的孩子谁心疼。总归不愿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麦婆子端走汤盏,给她搵帕拭泪。
“祖宗,这个驸马不行,那就再换个驸马。”
浮云卿吸着通红的鼻,“在与敬先生成婚前,我也这样想。只是这方面的事,不能想忘就能忘的。”
言讫决定起身,“洗漱梳妆罢。今日的课帮我辞了,我去找缓缓和素妆阿姊出去打牌。以前心里郁闷,仨人出去打一天牙牌,心情就好多了。”
麦婆子说好。上课不要紧,要紧的是活得开心。要她说,越读书,越郁闷。那些不得志,郁郁而终的文人墨客,都是因知道了太多阴暗事,而无力去改变。没有救世命,偏偏想做救世主。你不郁闷,谁郁闷?
干脆出去散散心,吃喝玩乐做一遍,活得俗些,快活些。
更衣时,听敬亭颐与卓旸来问午安。
浮云卿赌气说不见,“午膳让他们俩自己吃罢!”
言讫,又让侧犯尾犯关上门,以表决心。
几位踅足梳妆台前,闲聊搭话。
侧犯拿着桃木细梳,给浮云卿梳及腰长发。一面感慨说:“仔细想来,秋猎后,您很少出去与两位小娘子见面。两位小娘子似在避讳着什么事,而您这边,每次提出要出去的请求,都会被驸马驳回。”
尾犯并未多想,附和说是呀,“驸马在意您,甚至在意到了吝啬的程度。您都不知道,有时奴家想偎着您说会儿贴心话,驸马都不让。他爱您,想霸占您。这也不能说不好罢。这对他好,对我们不好。”
人的怨气一而再再而三地积攒,总要趁个时机宣泄出来。
这个话头引得侧犯与麦婆子凑嘴说正是,一时连连抱怨敬亭颐的霸道。
侧犯撇着嘴,“这不是奴家一人的心思。阖府仆从,别管是心细的女使还是粗心的小厮,都一致认为,自打驸马来府,我们这些做小底的,就没办法像从前那样与您亲近了。”
麦婆子经历得多,一针见血地说:“驸马这人呐,哪哪都好,就是占有心太强。公主,您自己想想,与驸马成婚前,您的日子过得多么潇洒。您想跟谁游玩,想做什么事,都没人拦您。自打您与驸马成婚,好囖,这件事不能做,那件事不能做。您想跟施小娘子和荣小娘子出去玩,那可真是难于上青天。好,退一万步说,两位小娘子有自己的考量,讲究避讳。难道驸马就没半点错吗?”
尾犯醍醐灌顶,不迭点头说讲得真是在理,“正是,正是。您别嫌奴家说话不好听,奴家愚见,驸马这是在限制您的自由。您仔细想想,是不是打您与驸马成婚,您就远离了小姐妹还有繁华俗世?还有,您也疏远了阖府仆从。噢,怎么的,您是驸马的,就不能是我们大家的?”
说来说去,只怪大家太喜爱浮云卿。
浮云卿就一个,大家都争着抢着要。这时候,自然谁有能力,谁就能抢得到。
所以有时候,闹剧起源于无底线的拱火。
人都有上头较劲的时候,火一拱起来,清醒荡然无存。
卧寝里抱怨的话一声比一声高,到最后叽叽喳喳的,恨不能将屋顶掀翻。
浮云卿愈听愈气,当即“啪”地拍桌而起。
她虚空捶着拳,怒斥道:“可恶,当真可恶!”
站在原地打拳不足以泄愤,浮云卿三步并两步地踅出梳妆台,朝着门边搁着的一盆君子兰,打了一套流利的拳。
可恶,仍不解气!
麦婆子想,气劲就得发出来。她指使两位女使推开门扉,让浮云卿找驸马泄愤。
浮云卿气火攻心,提着衣裙,大步迈出门去。
她本想踱到信天游,揪起敬亭颐的衣领,大声斥责他管得多。不曾想甫一出屋,竟见敬亭颐与卓旸二人并肩站在廊下。
见她走近,俩人掖着手,唱了个肥喏。
“问公主殿下午安。”
尽管浮云卿心里憋着一股怒火,可这并不妨碍她感慨一句美色误人。
“既然来了,那我就把话敞开说。”她睨眼敬亭颐,“我说过,只要你不把苦衷说清楚,那我们之间,就这么耗下去罢。”
她不愿把话往难听处说。她想,只要她看见敬亭颐像她一样憔悴,那她还能留几分面子给他。叵奈眼前的他依旧光风霁月,好似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在他的左脸上,留下不甚清晰的指印。昨晚她潇洒放话:“记住我带给你的痛。”
结果呢,那指印消失得无影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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