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对话最终还是不了了之,无泱也没再逼问,
她大概能知道,其实郢停这样做或许没什么原因,不过是随心所欲久了。
想做什么就做了,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
无泱也说不上来,她猜想,郢停只是在给她提供了一个解决事情的方式。
而郢停问她是不是觉得不好,
无泱想,或许不是不好,而是不对。
像甍庄将巫女囚禁一样,这无关好与不好,或许一生衣食无忧、地位高崇,可无泱觉得不对,她该去外面看看,该有自己的一生,也该由自己选择的方式死去,不应只是留在甍庄,只是为了血脉延续活下去。
所以她奋力挣扎,即使赌上自己的生命。
很多事不该用好与不好来评判,很多人也一样,就像郢停,无泱见他的第一面就知道,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哪家好人第一次见面对人家上下其手还威胁说这样漂亮的小娘子死了多可惜,
虽然在郢停眼里这并非威胁,他只是阐述事实。
而如今郢停在将他的理念方式灌输在无泱身上,在她逐渐了解和认识这个辽阔的世界之前,在她形成了一套完整的行为法则之前。
也在无泱真正离不开郢停之前。
人与人的关系像是一棵树的枝干,于郢停而言,他早已见过山川河海,人心险恶,自然已是一棵长成的大树,而对无泱而言呢,她初初见到这个世界,像一株还未延展开的小树苗,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只有郢停。
虽然也说不上他们是什么关系,但这种关系,既深刻又脆弱。
他是她对这世界的第一印象。
沉默并未一直延续,
大堂内四周热闹,人流来来往往,他们凝固的氛围只会引来别人的注释。
郢停几乎是瞬间就恢复了他一派的散漫神情,好像刚才的阴沉并不存在,他笑嘻嘻地说要带着无泱出去游玩,就算无泱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样也好,她想。
他们出门,无泱看着四周流动的人群,疑惑道,
“这城里的人好像多了许多。看着装束也不像城中百姓。”
闻言,郢停挑起眼笑道,
“小娘子真是聪慧,我听说啊,明日是那上凌派的百年大典,届时会有不少武林人士来参加,正巧,上凌派就在临安城外的一座山上,小娘子还没见过这些武林门派吧,这可一次性能见着许多呢。”
郢停笑着抬手扶了扶少女发髻上的珠花,他叙事生动,到底是孩子心性,一下就夺走了无泱的注意,她睁着一双清泠泠的眼,好奇问道,
“上凌派?这是什么门派?厉害吗?”
她还未见过这些江湖门派呢。
“上凌派的创始人是南海的一名侠客,醉心于剑术,后来来了中原,创立了上凌派。上凌派便以剑术发家,百年下来,也算是一门大宗了,在武林内也算颇有声望。”
但比起这些口口相传的,郢停显然知道更多的秘闻,他压低声线与无泱耳语道,
“但是我听说啊,这上凌派的现任宗主已年迈,且一心向往修道,平日并不怎么管理门派事务,如今甚至还未决出下任宗主,而他们的二把手和宗主的亲传弟子都对这位置虎视眈眈,所以啊,这次大典有的看了。”
他向来是个爱看热闹的性子,现下又多了个对什么都好奇的无泱,二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就踏上了出城的道路,
郢停带着无泱不紧不慢地这走走那停停,沿途竟也看到许多和他们同路之人,无泱心道,这上凌派看来确实名声在外,来参加大典之人如此之多。想他们当时进城的时候,路上可不见有这样多人。
他们姿态闲散地好似游玩,甚至还在山脚上歇息了一晚,次日早再上山的时候,这上凌派的门口倒显得空荡不少,前来祝贺的宾客都已经在里坐好了。
甚至清晨的时候,郢停还在悠闲地给无泱选搭配的发簪,珠花拿起又放下,来回几次就连好不容易梳好的头发都弄乱了,无泱实在不堪其扰,怒目而视道,
“我们不是来参加典礼的吗?你现在在干什么?!”
郢停终于挑定了一个心仪的,将珠花簪在少女发髻上调整完毕后,方才满意点头道,
“小娘子急什么,这现在人多着呢,我们是来看热闹的,何必劳累了自己,等人散了再进去也不妨。”
无泱语塞。
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感觉他说出来这么奇怪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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