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吃完一个橘子,将茶案上的水一饮而尽,随后扬起一边唇角道:“若是大哥身子不适,那就改日再说,父皇也不会怪你。”
“怪我?”李研不免失笑,“你自己懒得练字,别拿我做借口,我前几日刚抄录了一篇文章,你拿去临摹。”
李研说完,吩咐刘贵去书房取。
李砚扁嘴道:“我都不明白了,字能使人看懂便是了,重要的难道不是文字所要表达的意思,写得好看有何重要?”
李研道:“你说得不错,文章重在思想,文字只是记录思想的一种方式,可若想使自己的思想传播得更深更远,这便与字的美观分不开关系,若字迹潦草,字形不能引人入胜,恐怕难以叫人沉下心去揣摩其意。”
李砚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这不就同人一样,有一个好的样貌,才会让人愿意与他接触,从而发现他真正的本性。”
他说着,眸光扫了眼立在常宁身后的宋楚灵。
李研呷了口茶,缓缓点头道:“可以这样理解。”
“嘁。”李砚鼻中出气,扬手道,“那我就算了,我看重的是志同道合,若单因外表就不愿深交,那便拉倒吧!”
李研一时觉得和他无法解释清楚,偏又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最后也只能是无奈地笑了。
李砚拿起茶盏,一饮而下,随后狭长的凤眸慢慢眯起,扬着下巴朝宋楚灵的方向“喂”了一声,示意她过来倒茶。
宋楚灵恭恭敬敬走上前去。
便听李砚有开口道:“再说,有的文章字迹再是优美,思想却迂腐糟糠,看了岂不荼毒人心?”
说着,他眸光落向弯身给他倒茶的送宋楚灵身上,“就如有的人一样,看着人畜无害,实则狠辣歹毒……”
此时恰好刘贵拿着李研抄录的文章走了进来,李砚便顺势收声,只是目光依旧停留在宋楚灵身上,毫不避讳的将她打量着。
李研看到他这副模样,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他从刘贵手里将文册接过,直接朝李砚丢去,“那便用你最优美的字,将你方才的这番思想写下来,以供世人深思悔悟。”
李砚忙不迭将那已将文册接住,视线也终于是从宋楚灵身上移开。
宋楚灵倒完茶,又站回原位。
李砚将文册放在茶案上,换了个姿势,用胳膊肘抵茶案上,撑着脑袋,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笑地望着宋楚灵道:“这便是大哥亲自调到身边的女婢么?”
李研没有理会他,而是颇有些肃了语气道:“既是父皇令我教你,你这次便静心练字,三日后,带你写的文册来见我。”
李砚像是没听到般,自顾自地继续道:“这婢女看着就不聪慧,长得也算不得大美人,难道……她私下里还藏着别的本事呢?”
这句话单听无妨,可一配上李砚的神情和语气,免不了让人会想偏了去。
李研唇角挂着笑意,只是眉心倏然蹙起,当即下了逐客令,“你若无旁事,便回去。”
李砚全当看不出,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二人,“大哥这是做什么,难道是在……护短?”
李研对李砚的行为举止早已见怪不怪,却不知为何,今日的李砚让他心头极为不快。
他长呼一口气,将茶盏不重不轻地放在了茶案上,李砚也终是收回目光,笑着将文册拿到手中,起身道:“大哥好生休息,我三日后再来。”
李研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
等李砚走后,他才抬眼看向身侧的宋楚灵。
这丫头宛若什么都没听懂,还是那副呆头呆脑,小心翼翼的模样。
昨日新到的书,李研还未看过,从前厅出来后,便去了书房,一会儿又要喝药,常宁便叫她去膳房端药。
终于周边只剩下她一人,宋楚灵才缓缓突出一口浊气。
原本她只是猜出,昨日与她一起躲在柜中的男人,是一位皇子,却不知到底是哪一个,肯定不会是晋王。
但另外三个皇子,年岁相差不大,她进宫两年之久,也没有机会见过他们。
她知道昨日藏书阁闹出的动静不小,不管是哪位皇子,只要稍微一问便能猜出与他躲进柜子里的宫婢是宋楚灵。
这点宋楚灵的确没法隐瞒。
但说到底,她与那位皇子是一样的,他们昨日的行径都是见不得光的,在她没有彻底将他认出之前,他要不然暗中将她处置了,彻底封上她的嘴,要么便与她一样,继续装作毫不知情。
如果是当初那个还在寒石宫的宋楚灵,想来便会是第一个结局。
可现在的宋楚灵,身处宁寿宫中,又是晋王的近身女婢,想要灭口便没那般容易。
宋楚灵穿过一间小院,走上廊道,在一个拐弯处,倏然停下脚步。
空荡荡的长廊那头,李砚正靠在廊柱上,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偏着头冲她扬起一边唇角,笑容危险又诡异。
宋楚灵犹豫了一下,朝他的方向恭敬的屈了屈腿,转身打算走另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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