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日回来,张六便让她好生休息,这么久来一直没有找过她。
宋楚灵觉出不太对劲儿,连忙推开窗户,问那传话的小宫婢,“公公可有说为何寻我?”
小宫婢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前院来人了。”
“好,我这就过去。”宋楚灵笑盈盈地点点头,将窗户合上。
寒石宫清冷偏远,很少会有人主动往这里跑,能过来的想必都是得了令的,赵宫正允她修养一月,可一月期限未到,六局是不会来寻她的。
如此,便是内侍省了。
宋楚灵迅速收好最后一针,将藏青色帕子收进袖中,随后又爬上床,将枕边的木盒打开。宋楚灵深深的匀了几个呼吸,取出玉佩系在腰间,这才快步朝前院走去。
果不其然,前院正与张六说话的,正是内侍省的人。
这人名为何瑞,那日连修与赵宫正审查宋楚灵时,他就站在连修身后。
宋楚灵走上前来,何瑞简单打量了她几眼,便叫她跟着走一趟。
方才张六想探探口风,看内侍省为何要找宋楚灵,结果银子没塞成,还惹得何瑞黑了脸,他也不好再细问,干脆就同宋楚灵一道去一趟。
三人刚走出寒石宫,何瑞便停下脚步,朝张六摆手道:“张管事不必跟着。”
张六面露难色道:“何公公有所不知,月初时赵宫正曾特地吩咐下来,要这丫头好生修养一月,眼下还差那么几日……咱家是怕……”
张六原是不想得罪内侍省的,可也不能眼看着宋楚灵被不明不白的带走,只好先将赵宫正搬出来。
何瑞眉心蹙起,愈发不耐烦道:“宝福公公只说要见宋楚灵,张管事也要跟着去么?”
话音一落,张六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躬身朝后退开两步,垂眸道:“奴才不敢。”
待身边脚步声彻底听不见,张六才直起身,抹了把脸上汗珠,口中碎碎念着:佛祖保佑……
寒石宫在皇城西北,内侍省则位于西南,步行过去,至少也要两刻钟,这一路上两人无话,在看到内侍省时,何瑞才停下脚步,回身对她道:“宝福公公不喜人唤他内侍监,待会儿行礼时,记得同我一般称呼便好。”
寒风中小姑娘肉眼可见的摇晃了一下,欲言又止地望着她,最终还是怯生生地开了口,“宝、宝福公公为何要见奴婢啊?”
整座皇城中,无人不知晓连宝福是谁。
他曾服侍过两朝天子,是先帝钦定的内侍省大监,当今圣上还在年幼时,连宝福就跟在他身旁,直至如今年过花甲,依旧日日伴随左右,从未惹过圣上不悦,便是皇后见了他,也会客气礼让。
按常理,连宝福这般身份的人,根本不会去见宋楚灵这样一个冷宫的小宫婢。
望着局促不安的宋楚灵,何瑞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不是不愿说,而是他也不知道原因。
何瑞带着宋楚灵走进内侍省,一路遇见的宫人们都各自忙碌,几乎没有一个人休息闲聊,待穿过一条极长的廊道,两人来到一座院子。
院里种着一颗槐树,树枝上挂着几个精致的鸟笼,有两个宫人正在给那些鸟喂食,听到身后脚步声,便停下动作,转身朝何瑞行了一礼,目光扫过身后的宋楚灵时,平静的眸光里带着些许好奇,不过这份好奇在何瑞看向他们时,便倏然被压下。
何瑞来到门前,抬手叩门道:“保福公公,宋楚灵带到了。”
“嗯。”门的另一边传来轻哼,像是丢盹儿时被人忽然扰醒那般,待片刻之后,才慢慢飘出几个字,“进来吧。”
何瑞将门推开,侧身让出位置,宋楚灵攥着衣袖,垂眸不敢随意里面张望,只是盯着鞋尖,缓步朝里走去。
何瑞没有跟着进去,他将门关上,守在外面,抬手将院里那两个宫人挥退。
宋楚灵来到堂中,虽未特意打量,余光却也能将屋中的情况扫个大概。
这屋里上首的地方摆着一张罗汉椅,在正中的小方桌上,隔着果盘和茶水,两旁各坐一人,看不清面容,但身形轮廓她也猜得出,右边的是连修,左边白发之人便是连宝福。
宋楚灵依照规矩,朝连宝福的方向屈腿行礼,“宝福公公吉祥。”
“宋楚灵啊。”连宝福口齿有些含糊,说话也是慢吞吞的,他眉眼带着弯弯的笑意,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顿了片刻才道:“耷拉着脑袋做什么,抬起脸来同我说话。”
宋楚灵抬起头,眸光依旧落在下方,双腿还保持着行礼时的弯曲,毕竟连宝福方才只是让她抬脸,并没有唤她起身。
连宝福唇角的笑容又深了几分,端起茶盏,慢悠悠地翻着茶盖,望着她道:“家在何处啊?”
他语气慈祥又和善,若不是这身衣裳,根本不会有人将他与那传闻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侍监相提并论。
宋楚灵僵硬的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脸上的紧张却没有半分消退,她咽了口唾沫,小声答道:“家、家在潭州,盛江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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