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巴。
“迎灯。”
“嗯?”
梁净词看了眼手表,而后起身走到她跟前,他想了一想,说,“你要是还有哪儿不舒服就说,就像洗澡这件事一样,你要是不说,我也猜不到你怎么想的。”
他打量着她,低低道,“女孩子不能受委屈,记住了?”
“嗯,可是……”姜迎灯顿了顿,期期艾艾说,“就,也不是什么都能说,都有用吧?”
“现阶段你有什么烦恼是我不能解决的?”梁净词稍稍歪过头,不以为意地笑了一笑,“生活费、人际关系,还是找男朋友?”
男朋友,很刺痛人的一个词。她嘴唇轻抿,不吭声。
站在一盏低矮的吊灯之下,迎灯被他的影子压着。梁净词忽而沉了沉声,问:“叫迎灯觉得生疏吗?”
姜迎灯一愣,说:“你喜欢怎么叫我啊?”
他注视着她,说:“我喜欢叫你迎迎。”
“……”
梁净词见她默然不语,笑意淡了些。他不等回答,往玄关走,说:“晚上关好门窗睡,有事打我电话。早上别睡过头了,早餐按时吃。”
姜迎灯迟钝地应了一声:“好,拜拜。”
人离开后,门被关上,她独自站在那盏灯下,一时半会儿没有动。偏过头看见印花的墙面上她的裙摆翩跹的影子,迎灯心情很好。
好久没有听到这一声“迎迎”,熟悉又陌生的昵称,从他口中慢条斯理地托出。她忍不住莞尔,转了个圈圈,脚步轻快地挪到沙发前,往梁净词坐过的地方一趟,整个人窝进去,感受他残存的体温与气息。
旁边的书,是他刚刚翻过的。
她兴奋劲儿还没过去,抬手便抓过来,扫过书封,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
仔细一看,居然真的是《黄金时代》!
刚瘫软下去的身子又紧急绷直,姜迎灯赫然坐起,哗啦一翻,那枚灯笼卡在她看到的页数。
她读书爱做奇怪的标记,一行字被她勾出——
“她看见我赤条条坐在竹板床上,就如剥了皮的兔子,红彤彤亮晶晶足有一尺长,直立在那里,登时惊慌失措,叫了起来。”(注:引用自王小波《黄金时代》)
她用黑色水笔在旁边写下:【一尺=33333,老天鹅,你是野兽吗?】
!!
姜迎灯霎时间脸色爆红,把书撒开,一脑袋埋进柔软的沙发里,还用枕头盖住后脑,大写加粗的无地自容!!
在沙发上扭曲了半分钟后,她又把坠地的书拾起来,重读一遍。
他一定看到了……
太要命了。
现在她的形象一定变成了:一个猥琐的书呆子。
姜迎灯在心底大呼救命。
-
姜迎灯军训晕倒事件引发了上级学长的关注。
军训的第二周,陈钊前来探望,给她买了些糖。经允许,姜迎灯好意把糖分给同学。
坐在阴凉处休憩,有人在闲聊。姜迎灯拿着手机也是在阅读,她有的时候会走马观花看一些修仙类小说打发时间。一颗大白兔含在嘴里,她闷声扫阅文字,旁边的陈钊凝视她片刻。
女孩子皮肤很白,五官秀丽,嘴唇薄得像纸片,没什么血色,鼻头小巧,耳朵也小,玲珑透光。发色与瞳色都浅得很一致,磁场不强,气质单薄,一看就是端庄孱弱的阁中闺秀,经不起雨打风吹的那种。
“你好苍白啊。”陈钊有感而发说了一句。
姜迎灯摸一下脸,好奇:“是粉底液太厚了吗?”
“不是化妆的原因,就是怎么说,看起来很——”
“营养不良?”
陈钊愣了下:“不不,不能这么说。”他想到四个字:“弱柳扶风。”
她笑起来,问:“是不是像林黛玉?”
“诶对,还真有点。”
见陈钊过来搭讪,心直口快的许曦文说:“人家喜欢美男子,不喜欢帅哥啦。学长你没戏咯。”
陈钊怔住,看了她一眼,又很无辜地问迎灯:“有什么区别?”
姜迎灯抿唇浅笑,仁慈地答了句:“不知道,她们总是乱说。”
陈钊如释重负笑一下,跟许曦文计较:“你倒是说说看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啊。”
许曦文脑子里闪过周暮辞的脸,但一时之间想不起他的名字:“你记得不记得上次唱歌那个男孩?叫周什么来着,他就是美男子。”
陈钊皱眉:“周什么?”
许曦文:“周什么什么辞。”
姜迎灯在一旁,听着这无中生有的鸳鸯谱,摇着头笑。
陈钊说:“哪个啊?周什么辞?”
林好看不下去:“哎呀,就是喜羊羊和沸羊羊的区别,懂了吗?”
姜迎灯笑得快趴下。她再三说:“没有、没有的事。”
陈钊笃定她们在打他听不明白的哑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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