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怕你了,我不过是……不过是怕你胆子小,见了这伤口,夜里做噩梦……嘶!”
裴仪忽然倒吸一口冷气。
她屏气凝神,安静如鹌鹑,直愣愣看着沈鸾一点点靠近自己。
温热气息洒落在颈间,沈鸾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抚过裴仪的脖颈,指尖沁凉,怕碰到裴仪的伤口,沈鸾动作极轻,似鸿毛拂过。
裴仪双目瞪圆,僵直着脖颈,一动也不动。
倏然听见头顶落下轻飘飘的一声:“……疼吗?”
裴仪下意识:“疼。”
疼。
当然疼。
自成亲后,裴仪的日子可谓是天翻地覆,兄弟手足接连离开,沈鸾亦不在,就连母亲,也搬至骊山别院。
裴仪想见母亲一面,都要求得裴晏的同意。
还有京城的贵女。
自裴仪成亲后,白世安视她为无物,京中谁不幸灾乐祸,笑看她三公主的笑话。
裴仪双眼泛起水雾,一双眸子水汽氤氲,她喃喃:“沈鸾,自缢好疼的。”
白绫悬梁,虽是逼迫裴晏同意和离的请命,然那夜,裴仪却也是存了三分想死的心思。
“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公主府,有多无趣。那个白世安,不愧是和陛下是一丘之貉……”
沈鸾轻咳一声。
宫里上上下下,都是裴晏的眼线。隔墙有耳,保不齐如今他的人就在屋檐上。
她清清嗓子:“陛下,也没那么不堪罢?”
“怎么没有?”裴仪痛恨自己同伴倒戈,她气恼,“你以前不也是不喜欢他吗,你还记得之前在南书房……”
往事不堪回首,沈鸾可不想裴晏找自己翻旧账,赶忙出声打断:“夜已深,你还不歇息?”
裴仪往一眼多宝阁上的镀金四象驮八方转花钟,果真是晚了,她点点头:“是我糊涂了,你刚回来,早该歇息的。”
沈鸾:“那我先回去,明日再……”
“蓬莱殿如今是陛下住着,如今也出不了宫,沈府更是住不得人。你还不如就在我宫中住下,等明日叫他们洒扫干净了,再搬进去也无妨。”
沈鸾还想说什么,裴仪半眯起眼:“难不成你不是今日回宫,那你先前和谁……”
沈鸾脱口而出:“我自是今日刚回来的。”她左顾右盼,“就是担心许久未在宫里留宿,怕睡不惯。”
裴仪不jsg以为然:“你我又不是第一次睡了,哪来的睡不惯?”
……
一年未见,裴仪和沈鸾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日夜兼程,昨夜又叫裴晏抱着啃了那么久,沈鸾身心俱疲,眉眼倦怠。
她昏昏欲睡:“祖宗,明日再说罢,我困了。”
裴仪不满:“你如今身子怎么那么弱了,你以前……”
话犹未了,身侧人已沉沉陷入梦乡。
长夜漫漫,雾霭沉沉。
远处钟楼传来重重三声响,殿中未掌灯,只有斑驳光影映在窗纱上。
借着窗外冷冽的月光,裴仪目光悠悠,在沈鸾脸上细细打量。
她轻轻地,轻轻地碰了下沈鸾的睫毛。
纤长的睫毛颤动,沈鸾不满嘀咕一声,背对着裴仪,又沉沉睡去了。
她自然没看见,身后那人偷偷勾起唇角。
裴仪莞尔,无声一笑。
她低声呢喃:“真的……不是梦啊。”
许久未在裴仪宫中留宿,沈鸾只记得自己这一夜睡得并不安慰,迷糊之际,好像被人紧紧搂在怀里。
这天本就热得厉害,那人身上还如滚烫火炉一般。
沈鸾不满皱眉,下意识轻推了推眼前的人。
青纱帐幔遮掩,沈鸾口中小声嘀咕。
“别闹了。”
“……裴仪。”
那声音极轻,却还是精准落入那人耳中。
沈鸾推开的动作并未得到半分的成效,与之截然相反的,那人愈发搂紧自己。
手劲极大,差点勒得自己喘不过气。
通身的热浪翻涌,似要将人烧灼。
沈鸾忍无可忍,一双柳眉轻轻蹙着,她扬高手,手上没个轻重。
忽听啪的一声,一声轻轻的耳光骤然在耳边落下。
满室静默无声,落针可闻。
沈鸾一惊,忙不迭睁开眼。
茫茫夜色中,一双深黑如墨的眸子突然闯入视线。
裴晏眉眼清淡,漫不经心朝沈鸾投来一眼,他一手揽在沈鸾腰间,面不改色。
好似刚刚的耳光,只是沈鸾的错觉。
左右环视,却是裴晏的寝宫,然沈鸾如今却无心纠结此处。
她讪讪望向身前的人:“你,没事罢?”
她刚才手上没个准道,且半梦半醒,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沈鸾凑近了瞧,殿中未掌灯,看不清究竟。
沈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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