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芸惊慌失措的一张脸忽的映入眼帘。
沈鸾缓缓眨了眨眼。
青纱帐幔低垂,阮芸一双眼睛哭得红肿:“总算醒了,你快吓死姨母了。”
她手里捻着一串佛珠,又低声念叨了好几句“阿弥陀佛”。
茯苓和绿萼站在阮芸身后,瞧见这般,忙不迭搀扶着沈鸾坐起身,拿青缎靠背倚着。
二人眼睛也如杏仁一样红肿。
沈鸾眼皮沉重,只觉得头重脚轻,脑袋晕晕沉沉的。
她扶着额角,心口发闷:“我这是……我这是怎么了?”
阮芸声音哽咽:“你睡了一天一夜,姨母怎么叫都不醒。若是再这般……”
沈鸾扶着心口,轻咳两三声:“我、我没事。”
她强挽起唇角,“是我的不是,叫姨母担心了。”
阮芸在外也是铁娘子,如今一开口,却禁不住落泪。
想着叫郎中来,又觉得青州的郎中,都不如那一位远近闻名的神医好。
听说那人妙手回春,一面难求。
阮芸这趟带着沈鸾来青州,本也是为求那人一面。
她拿丝帕轻轻抚去沈鸾额角的薄汗:“说来也巧,那神医秦夫人也是认识的。”
先前秦家曾在危难之中救过神医一命,说起来,那神医是欠了秦家一份人情。
阮芸红着眼睛,捂着沈鸾双手轻声道:“姨母本不想欠秦家的人情,那神医要金山银山,姨母都可搬过去。然你今日这般,着实吓姨母一跳。”
还未待阮芸求助秦家,秦钰已着人送来帖子。
阮芸弯唇:“秦钰这孩子倒也不错,闻得你昏迷不醒,当即上山去寻那神医,求来那帖子。”
只是那神医性子古怪,且他如今年逾花甲,去岁又伤了一双腿,轻易不下山。
“你若是身子好些,明日收拾收拾,姨母陪你过去。”
沈鸾犹豫不决:“我不过是贪睡了一会,哪里就成顽疾了?”
阮芸戳她额头:“你还说。”她不忍心戳破,“你这眼下的青黛多久未消了,以为拿脂粉挡着,姨母就看不出了?”
她拍拍沈鸾的手背,“听话,明日姨母陪你上山。见了那神医,姨母也好放心些。”
阮芸眉眼忧愁尽显,她昨夜守了沈鸾一整夜,又哭了那般久,整个人憔悴无力。
沈鸾于心不忍,只好点头道:“好。”
……
两岸青山环绕,江水潺潺。
以身子抱恙为借口,多日未上朝的裴晏,如今却出现在青州。
为避人耳目,裴晏这一趟轻装简行,随行的不过只有郑平一jsg人,还有随时恭候的洪太医。
任谁都想不出,远在京城的裴晏,会出现在一个小小的青州。
小舟缓缓停靠在岸边,青水荡漾,层层涟漪如花瓣散开。
裴晏一身月白色百花纹圆领宽袍,颀长身影屹立在岸边。
两岸杨柳低垂,裴晏是生面孔,又是仙人之姿,一落地,自然引来不少女子郎君驻足。
有人大着胆子上前:“兄长从何而来,若是不嫌弃,小弟可为兄长……”
裴晏冷眼睥睨。
只一眼,那人立刻偃旗息鼓,不敢再多言半句,讪讪往后退开半步。
洪太医此番随行,亦是身着常袍,他悄声上前,在裴晏耳边低语几句。
刚刚在船上,洪太医已和人打听过师父的去向。
他师父这些年云游四海,走遍天下。去岁伤了脚,如今一直待在山上,轻易不会出山。
洪太医拱手抱拳。出门在外,他自然不便轻易亮出身份,只道:“……主子可要随我一起进山?”
裴晏颔首。
三人策马扬鞭,扬长而去。
方才斗胆搭话的公子茫然站在原地,他抚着下巴狐疑,自言自语:“怎的今日人人都要进山,秦兄今日亦陪着沈姑娘去了山上。莫非刚刚那位兄长,亦是为看病远道而来的?”
丛林叠翠, 青山环绕。
青石涌成小路,松柏常青,遮掩隐蔽。
赤日炎炎, 晴空万里。
洪太医垂手侍立在一旁,他这些年甚少与师父往来, 即便是有, 也只是书信来往。
老头子爱面子,甚少在书信中提自己的旧疾, 总当自己老当益壮。
洪太医这趟亲自过来, 才发现师父不如信中所说的康健。
他们来的时间着实不巧,老神医刚吃了药睡下。
不大的院子前,只有好几棵枇杷树, 豆绿的叶子盛着日光,遮天蔽日。
轻装简行,郑平躬身, 拿袖子擦去石凳上的拂尘,方请来裴晏入座。
洪太医轻声:“主子, 师父刚刚睡下, 兴许还得等上一炷香的时间……”
“无妨。”裴晏淡声。
洪太医躬身道了声“是”,退开两三步, 和老神医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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