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鸾摇头晃脑,装糊涂:“兴许是方才瞧见那人,气得忘了。”
沈氏无可奈何,拿手指头戳戳她额头:“你呀。”
受不了沈鸾撒娇,沈氏唤来茯苓,叫好生照看着,沈鸾屋里的银火壶也叫烧得烫烫的,切不可马虎。
沈氏温声细语:“你如今身子比不得从前,莫再贪凉,那冰玉圆子,也不可再吃了。”
沈鸾瞪圆眼珠:“……若是入了夏,也不行吗?”
沈氏摇头:“不行。”
沈鸾目瞪口呆,那冰玉圆子是她夏日最喜爱的,她一日不吃都惦记得慌。
沈鸾挽住母亲衣袂:“母亲,我不过落了一回水……”
沈氏敲她额头:“你还知道自己落了水,女孩子家家的,身子自然娇贵。”
提起这事,沈氏难免想到沈鸾的子嗣,她忧心忡忡,又唤来茯苓,叫这几日都盯紧些,别叫沈鸾偷偷将药倒了。
沈鸾瞠目:“我都多大了,怎还会做这种事?”
沈氏轻声:“其他就算了,只这药定是要吃的。”
沈鸾拗不过母亲,道了声“好”。
沈氏兴致低低,沈鸾狐疑:“……母亲这是怎么了,谁惹母亲不高兴了?”
她试图抚平沈氏皱着的双眉。
沈氏挽起唇角:“谁能惹我不高兴,不过是想到你以前也才这般大,小小的一团,还在襁褓之中,如今也快要成家了。”
沈鸾笑开:“只是在东宫,母亲若是想我,我也能常常回家来。”
沈氏轻声jsg:“傻孩子,若去了东宫,你就是太子妃了。”
宫规拘束,总不得自在。
“以前母亲还想过,京中世家子弟众多,却无一个能配得上我们卿卿。”
沈鸾弯唇:“若非是阿衡哥哥,我才不嫁人。”
一语未了,沈鸾忽的想起被自己荒废多日的针黹,她自母亲怀中坐起,笑央。
“母亲,我想自己织嫁衣,你教我好不好?”
沈氏惊诧:“先前你父亲叫绣娘织的……”
那一身叫裴晏看见了,沈鸾半点也不想穿着它嫁给裴衡。前世自己虽也学了几日,然到底手生,针线缝合得歪歪扭扭。
她撇撇嘴,双颊忽的涌起红晕:“那是外人绣的。”
沈氏笑弯一双眼睛,她俯身凑近沈鸾耳边:“除了嫁衣,卿卿也可学绣些别的。”
她低声,在沈鸾耳边落下几个字。
沈鸾面红耳赤,双颊滚烫如朝阳。
她羞红脸,推开沈氏:“——母亲!”
沈氏笑睨她一眼,盯着她看了片刻,又将人拥入怀中:“好好好,母亲不说了。”
沈鸾咬唇双唇,双颊泛着红晕,她轻声嘀咕:“阿衡哥哥才不是那般孟|浪之人。”
屋内静悄悄,偶有冬雪自檐角滑落,惊起一地的残影。
少顷,沈鸾轻轻凑至沈氏耳边,脸上羞赧万分。
“……鸳鸯戏水的,难学吗?”
凛冬的午后, 日光总是暖融融的,浇落一地的金黄。
沈府上下眉开眼笑,欢声笑语。侍女穿金戴银, 手上的珠钏非等闲之物,通身的气派, 远远瞧着, 竟也不输给寻常人家的大小姐。
沈府园中笑声阵阵,沈氏搂着沈鸾, 直喊心肝宝贝, 笑声不断。
沈鸾不乐意,埋头窝在母亲怀里:“母亲再笑,卿卿就该恼了。”
沈氏掌不住, 又连着笑了两三声,方止住,她唤人拿来针线。
沈鸾手脚笨, 针黹学了好多回,仍总是扎伤手。
和沈氏同坐在炕上, 临窗炕上铺着锦裀蓉簟, 一侧的黑漆描金带托泥圆凳上设蓝釉海棠型花盆。
因着在家的缘故,沈鸾换了件彩绣牡丹织金锦罗衣, 倚在案几上,看沈氏动作。
有样学样。
沈鸾单手捧脸,眼睛看得都痴了,她低声感慨:“母亲好厉害。”
说着, 沈鸾又撇撇嘴, 不甘心,“怎的我半点也不像母亲, 笨手笨脚的。”
绣花针尖锐,沈氏一个不留神,扎伤了手指。
她双目怔怔,盯着沈鸾片刻不移视线。
沈鸾唬一跳,忙不迭拿丝帕捂住,抬眸,对上沈氏怔忪的眼神,她试探:“……母亲?”
沈氏眼皮轻动,片刻方低头,唇角挽起一点笑:“适才还和你说做针黹要留神,不然容易扎伤手,不曾想这么快就打脸了。”
只是出了点小血珠,不是什么大事。
沈氏简单处理好伤口,又拿过针线:“卿卿看这里……”
沈鸾一把夺走,不叫沈氏再拿着:“今日先不学了,明日再学。”
沈氏笑睨她一眼,知晓沈鸾是担心自己:“母亲无事,不过是拿针时不小心扎到手指头,做针黹,这种事难免的。”
沈鸾半信半疑:“……那母亲先前做虎头鞋,也常受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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