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剑拔弩张,沈鸾隐约察觉诡谲波动,少女声音俏俏:“适才你不是还说伤口疼吗?”
总归还是救命恩人,沈鸾凑上前去,“太医可曾上过药了?”
太医垂手候在一侧:“未曾,刚刚臣上药时……”
太医欲言又止,迎上裴晏望过来的目光,他急急改口:“刚刚臣上药时,那车颠簸得厉害,臣见五皇子疼得紧,就没继续。”
虽是换了袍衫,然裴晏肩上仍是血迹斑斑,鲜血透过里衣,又一次弄脏了长袍。
沈鸾忙唤宫人上前,将裴晏移至画屏后。
香车各处点灯,香烛明亮,隔着缂丝盘金画屏,隐约可见影影绰绰。
太医手执银针,俯身垂首,细细为裴晏处理伤口。只是不知为何,先前在自己车上,太医做什么,裴晏都一声不哼。
这会换了车舆,太医手脚再轻,裴晏也忍不住倒吸口冷气。
似是疼得厉害。
“五皇子,臣还未……”
太医想解释,自己还未曾碰到裴晏伤处。
忽听画屏外传来长安郡主细细的一声,只凭声音,也能听出沈鸾的忧心忡忡:“……可是伤得厉害?”
太医拱手,正欲回话,忽而对上裴晏一双森寒冷冽的眸子。
他忙垂下头去,只专心自己手上的活计,不敢多嘴半句。
裴晏清清冷冷的一声落下:“无碍,皮肉伤而已。”
轻飘飘的一句,倒叫沈鸾挂念。
隔着画屏,看不见其他,沈鸾抿唇,纤长的睫毛低低垂着,攥着丝帕干着急。
她是见过裴晏袍衫上的血污的,那一片污秽,怎是皮肉伤三字可解?
愁云惨淡,沈鸾眉宇间忧愁尽显。
她手上亦涂了伤药,车上淡淡的药香渐渐被血腥味掩盖。
沈鸾双眉紧皱。
裴衡看她一眼,忽的开口唤人:“卿卿。”
沈鸾抬眸,朝裴衡走去。
她倚在裴衡身侧,低声道出自己心中忧虑。
沈鸾愤愤不平:“那天竺人着实可恶,若非他们穷追不舍……”
眼波微动,沈鸾抬首望向裴衡,“阿衡,那些天竺人……还在吗?”
她在宫中长大,虽有皇帝庇护,然宫中肮脏事众多,只挑一二件,也足以令人作呕。
好多贵人府上,都养有死士,必要时可为主人牺牲。
那些天竺人对自己和裴晏赶尽杀绝,若真是死士……
裴衡摇摇头:“不是,但他们也都不在了,金吾军在密林处发现他们的尸首。”
沈鸾喃喃:“那这事……”
裴衡轻声,反手握住沈鸾一双纤纤素手。
目光掠过画屏后那道影子,裴衡声音极轻:“这事我定会查得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待。”
沈鸾弯唇。
二人的窃窃私语,自是逃不过画屏后裴晏的双耳。
裴晏重重咳一声。
沈鸾当即侧身,目光忧忧。
忽觉裴衡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指用了力,沈鸾忙不迭转身,顺着裴衡视线往下望,沈鸾面色一变:“阿衡,可是膝盖又疼了?”
她低声抱怨,没忍住剜裴衡一眼,“这样冷的天,你膝盖定是受不住,刚才还在雪中等了那么久,来福怎么也不说着你点,还有裴煜……”
裴衡忍俊不禁,忍不住打断:“我自己的身子,我有分寸,何况他们也没少劝我。”
沈鸾把嘴一撇,还要继续说,余光蓦地瞥见裴衡左脸上一道指痕,像是尖细指甲留下的。
那印子虽是浅浅的一道,然拿手指轻轻拂开,方知是裴衡用胭脂掩住。
胭脂抹开,指痕重见天日,竟是深深一道口子。
沈鸾愕然瞪圆眼珠子:“谁这般胆大,竟敢……”
普天之下,太子殿下何等尊贵,除了帝后二人……
……帝后?
沈鸾眼中的错愕逐渐散去,她恍然,喃喃自语:“是皇后、皇后娘娘打你的?”
裴衡垂首,浑不在意:“只是不小心沾了胭脂,卿卿莫多心。”
沈鸾不信:“阿衡是拿我当三岁小孩哄吗?”
那样长的一道指痕,想来皇后是真的气急,才会下这样的手。
“你若真是三岁小孩,也不好哄。”裴衡唇角挂着浅浅笑意,“你忘了你三岁那年……”
都是幼时不懂事留下的糗jsg事,沈鸾哪好意思让裴衡说,急急伸手捂住人双唇。
笑声绵延,自画屏后。
太医处理伤口毕,闻言,也随之一笑:“郡主和太子殿下感情真好。”
语音甫落,他忽觉自己后脊生凉。
仰头,恰好落入裴晏一双阴沉沉的眸子中。
太医不敢再多言一句,下马车时还差点摔一跤。
沈鸾瞧见,特地交待宫人,叫人好生送太医回去。
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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