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下,黑色的狼皮裳衣,柔软的毛被风吹的倒伏,一朵炸裂的烟花映在他黑沉沉的眼底,清冷又疏离,连烟花也渲染不了的冷幽。烟花坠落如散落的流星,明琴和明画两人舞姿翩翩,周围人已经跪了一地,宋知枝迟钝的反应过来,也跟着跪下去。宋知枝在最后面的位置,储司寒一步步走过去,越过很多人,影子倏然圈住她。宋知枝听见一声波澜不惊的一声“起身”,靴子撑在地上起来,又听见他说:“宋孺人一个人起身。”旁人微妙的看一眼宋知枝,膝盖又跪回去。宋知枝心脏倏然一紧,本能的往后退一步,一只手却捏住了她的下颚。手指冰凉的触感,有迷醉的酒气,混着特有的月麟香,虎口钳着她的下巴,微微抬起来。怦然又炸开的烟花映亮了他的脸,他说:“屋顶上的人作舞是想侍寝,宋知枝,你想不想?” 耀玲珑侍寝?郢王不是不近女色吗?他不是个疯子吗?贺姝难以置信, 原来他也可以像个正常男人一样去宠爱一个女人吗?为什么是宋知枝?她也不差啊。心脏被嫉妒搅着,贺姝很难受,但动是不敢动的, 毕竟……郢王脾气不太好, 垂着眼皮看着面前的雪, 什么时候才让她起来啊,膝盖要冻坏了啊!就宋知枝是人, 她们不是人啊!跪着的美人各有心思,屋顶被无视的明琴和明画也停了舞, 从他们的角度看去,跪了一地的人,只有青竹伞下, 男人挺拔如松的身形, 浓俨的夜色也遮不住的优雅矜贵,掌心勾着宋知枝的下巴。郢王还真是只对宋知枝一人特别。张宝心头狂喜--他家王爷终于开窍了吗?陶姑姑隐隐担忧,王爷可能是对宋知枝动情……吗?耳膜鼓鼓作响,烟花似是炸在了耳朵上,又或者, 是雪灌进了耳膜, 熨的耳朵轰鸣滚烫。宋知枝一时间怔住,被她捏着下颚, 呆呆的看着他。没等到她的回答,储司寒不满的捏了捏她的下颚。“宋知枝,你要不要侍寝, 本王只问这一次。”深寒夜色, 他唇瓣呵出的白气穿破身体缠缠勾住心脏,要绞的她透不过气。心脏好慌。她若是拒绝, 他永远不再见她吗?“我,我愿意的。”储司寒的眼睛却沉了下去。
她的目的终于要露出来了……是为了他的恩宠?还是为了杀他?这张脸,真是好看,这双眼睛水润润的,清澈的像山涧的清泉,唇瓣一点嫣红,像夏日白瓷冰碗上的一抹樱桃,每一寸都长在他的心尖上,像是为他打造的。也很会演戏。他的手缓缓往下,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很细,无比柔软的触感,像凝脂,摊在掌心,可又是温热的。只要他轻轻一捏,这里就能断成两节。“王爷?”宋知枝唤他,大庭广众的,这样好奇怪,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储司寒沉静看她一瞬,忽的改了主意。他倒是要看看,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走吧。”储司寒转过身,拄着手杖,往前走去。夜色高远,烟花还在燃放,雪像鹅毛一样大,翩然坠落。宋知枝跑过去,身子一歪,探到他伞下,烟花的灿光撞在眼睛里,漂亮的惊心动魄:“王爷,我们看完烟花再回去,好吗?”她想和他看烟花。储司寒:“可。”宋知枝又说:“你叫她们起来吧,地上雪好冷。”储司寒吩咐张宝:“清场。”宋知枝一开始还不明白什么意思,等张宝叫别人都离开就明白了,“……王爷,过年,还是让大家都一起看吧。”储司寒看她一瞬,又叫人留下,宋知枝却是改了主意,因为她能感觉到,西苑所有人的目光都似有似无的落在她身上,这里变的安静起来,连“好漂亮”这样的话也没人再说了。屋顶上,明琴和明画不知为何又继续跳起来。“王爷,我回院子里准备一下。”宋知枝问道。储司寒向来惜字如金,颔首,示意她可以去。储司寒对烟花这种东西自然没兴致,宋知枝一离开,他便也回了自己寝居,沐浴,换了一身寝衣。储司寒的寝殿从没有女子踏足过,陶姑姑细心给小圆列出可以带的寝居衣裳,这才关心宋知枝:“头一次侍寝,你可紧张?”宋知枝摇摇头,“王爷这个人,虽然总是凶着一张脸,其实人很好,就是脾气大了点。”陶姑姑有点讶异,自家王爷凶名在外,很多人都很怕她,其实陶姑姑也觉得郢王是个不错的主子。他在小事上很宽容,只有在原则性的问题上才会动怒,以往她在宫中伺候太妃,太妃日日礼佛手上常年一把珠串,慈眉善目的,宫规却比任何地方都严,打碎一只茶盏就要被打板子。西苑的美人们虽然不说,但她也知道,美人们对王爷很有微词。陶姑姑短暂的震惊之后,旋即又觉得正常,宋知枝一直都是个宽和的性子,不爱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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