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婕妤。”太后语气缓缓,“哀家记得,你是皇上潜邸时的老人。”
王婕妤深深低头:“臣妾是。”
“你在王府时,话便很多,事情也不少。哀家方才说什么来着?”
太后拿起桌上的茶盏摔在王婕妤面前:“哀家让新人恪守本分,侍奉帝王,不使我们忧心。你身为老人,却没能做好榜样,着实让人失望!”
王婕妤浑身颤抖,额头狠狠地贴向冰凉的地面:“臣妾有过,请太后娘娘责罚。”
“哀家这里有几本原打算给新人打发时间的宫规,你拿去抄上十遍,就算是块朽木,也该记住三分。”
“谢太后赏赐。”
王婕妤轻舒一口气,还好只是罚抄书和思过。
她本就无宠,这点惩罚不算什么。
自始至终,皇后都没有为王婕妤说话的意思。
太后也是要立威的,她劝了只会伤自己的面子。
秦玉逢眼瞧着罗婕妤面露得意之色,手往桌子上摸,没摸着瓜果,只好端起茶喝一口。
精彩啊,精彩。
太后拉着罗婕妤,从宫室是否布置妥当,问到手底下的人照顾尽不尽心,一会儿的工夫,就赏了一套黄花梨家具,两匹蜀锦,八匹缎子,两个宫人和好些头面。
就像皇帝会特意在秦玉逢给皇后请安的时候赐给她封号一样,太后也是特意选这个时候当着后宫所有人的面赏赐罗婕妤。
这其实有些出人意料。
因为在许多人看来,太后小心低调,又不沾宫务,佛系得很。
就算对罗婕妤有所偏爱,也会稍微避嫌。
结果就差没宣布“这是我的心肝宝贝,你们针对她就是在针对我”了。
太后其实最开始是想要避嫌的,但罗婕妤今天的表现戳中了她的心病。
她在先帝后宫里当了二十年的婕妤。
也是这么一个孤立无援,被人嫉恨仇视的状态。
她没有过盛宠,罗家当时也朝中无人,却将一对儿女养大成人,其中的艰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现在她已是太后,怎么能叫侄女步她的后尘呢?
皇帝下朝过来时,便见到这样一副姑侄和谐,儿媳在一旁笑容僵硬的场面,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却很快收了表情,利落地给太后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太后一下子松了罗婕妤,虚扶皇帝一把,待他上了台阶便拉到身旁坐下,“你今日下朝早些。”
皇帝面上带笑:“今晨收到捷报,西戎投降了。”
听到这个消息,皇后、静妃和舒贵人表情都是一喜。
西戎投降是大捷,她们都有在前线的家人,等班师回朝,多少都会有封赏。
但要说谁得头功,肯定是主帅,也就是秦玉逢的哥哥秦跃。
大家一下子又将罗婕妤抛到脑后,隐晦地看向秦玉逢,却只见她表情淡定,仿佛此事与自己无关一般。
是哦,她还有即将就任内阁首辅的父亲,和本朝唯一的异姓王外公,她的兄长再怎么封赏升官,都越不过这两位,自然觉得平平。
面对这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秦玉逢又端起茶喝了一口。
等前线的将士回朝,又有好戏看了。
罗婕妤柔情似水地给皇帝请安,只得到一句“起吧”。
对方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之后又讲起她无法插嘴的朝事,她站在原地,一时陷入尴尬。
“妹妹要在这里略坐一会儿么?”皇后突然说道。
上头摆的是一张宽敞的软塌,太后坐在正中,皇帝居左,皇后居右。皇后朝着右边让了些,轻易便露出来一人的座位。
罗婕妤竟没觉得不妥:“谢皇后娘娘。”
她们一个人敢说让,一个人敢坐,叫满宫人都看呆了去。
这边的历史里虽然没有慎夫人,却也有差不多的历史典故,那位的下场可是惨得很。
这罗婕妤才第一次侍寝,就敢与皇后同坐,以后还得了?
正跟太后说话的皇帝骤然转头:“皇后的规矩不似以往好。”
皇后站起来半跪在地上:“皇上息怒。您进来之前,太后正拉着罗婕妤说话,才说到半道,臣妾只是觉得或许还要续着讲完,才叫罗婕妤坐下稍等。”
“罗婕妤视太后与圣上为家人,自然也是臣妾的家人,一家人闲聊,我想着规矩可以先往后放一放。”
她的话很是坦然。
因为罗婕妤已经喊了不下十声的表哥与不知道多少次的姑母,显然是真心把他们当家人,而不是皇帝与太后。
皇帝又瞥向罗婕妤:“罗家单教了你亲疏,没有教过你君臣与尊卑么?”
她脸色惨白,跪伏在地上,话都不敢说。
太后都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既恨她轻易着了道,又恨罗家的不争气。
要是有人才,甚至不需要多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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