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起不来?”
“因为我晚上要出去玩啊。”
“那你就不可怜。”
“…你这么聊天?”李斯琳有点想打他,多烦人啊:“你呢,我知道在清大,你最喜欢的地方是图书馆、荷塘,除了这两个地方还有吗?”
“有。你知道那条老河道里能钓出鱼吗?”
“啥?”
“真的。我同学钓过。有个老师说早些年,八九十年代的时候,还有人用渔网在里面能捞出小鱼来,回家炸了下饭。”
“骗人你是小狗。”
“骗人我是小狗。”
“那你为什么喜欢那呢?”
“那夜晚很安静。”
蔺雨舟喜欢安静的地方,那时他夜晚从图书馆出来,校园里已经很安静了,他会在老河道边坐一会儿。那里灯光很暗,偶尔有人徒步经过,或是自行车轮压在地上,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偶尔碰到某一天,月色很好,抬起头看看月色,就觉得这一天很值得。
那条老故道有点像蔺雨舟家乡绿春的河道。
老河穿过某一个村庄,带着岁月的故事。蔺雨舟小时候就喜欢跟亲人坐在河边,看河边的夕阳。那样的夜晚是他难得的安宁时刻,他坐在那里,就像坐在时间的荒野之中,变得极其渺小,就连伤心、难过、痛苦,都会因为时空的浩瀚而被彻底忽略。
如果赶上雨水多的七八月,父母的忌日月,他的痛苦会无边无际。老河道也治愈不了他,他就骑着他的二八杠自行车,一直向北骑,骑到六环外的不知名的山里。山里有一条骑行道,写着各种各样的标语,顺着骑行道一直骑,途经一条小溪,还有一个寺院,最终到达一个无人的山顶。山顶风光真好,赶上下过雨,雾气蒙蒙,他就坐在那,坐到傍晚。
所以他们的大学是不一样的,忧愁不一样,快乐也不一样。
他们很少聊这么深刻的话题,但李斯琳是懂蔺雨舟的。她那时跟随蔺雨落去他们绿春的家,那个老旧的房子已经被改成了很好看的民宿。蔺雨舟很爱惜那里,院子里的草和树木他都亲手修剪,房间内的家具,他也都擦试过一遍。有时夜晚他坐在绿春的院子里看星星,她坐在窗前看他。
看他,又不想被他发现,于是关了灯,人在黑漆漆的环境里,窗帘拉开一个缝隙,将头探出去看。蔺雨舟孤零零的影子,安静得像不会讲话的植物。有时他似乎有感觉,回过头来看向她的方向,眼睛穿过黑洞洞的夜,好像能看到她一样。李斯琳会迅速躲起来。
她那时觉得自己在蔺雨舟孤独又骄傲的青春之中不值一提,放下的时候却也没有不甘心,只是希望他再坐在安静的黑夜中的时候,能不带着忧愁。如果能带着欢喜,那再好不过。
吃过饭去荷塘,荷塘还没有开花,花开最好的时候是六月份,坐在旁边的长椅上能闻到微风捎带来的花香。
“我小时候来清大,就是我爸带我来找那个叔叔的时候,叔叔说:荷塘边上谈恋爱,大多有去无回。”
“现在不是了,现在盛传荷塘边上谈恋爱,天长地久。”
“胡说!我出国前还说有去无回呢!”
蔺雨舟就制止她:“封建迷信咱们可不能搞。为什么有去无回,因为毕业了,大家的方向不一样了,走着走着就散了。人心变了,从而感情断了。这事儿,怨不得荷塘。”
“你可真认真。”李斯琳说:“讲话头头是道,也不管别人是不是玩笑。哼!”
“我只是不喜欢有去无回这个说法,毕竟现在坐在荷塘边上的人是你和我,是我们。”
刚开始恋爱的人都期冀天长地久,蔺雨舟还处于这个阶段。他影响了李斯琳,她也隐隐在想,天长地久很难吗?荷塘真的就有去无回吗?那我倒是要看看了!
“走吧,明天你们早班机。”
“好嘞!对了,你知道你姐把你姐夫拖黑了吗?”
“啊?为什么?”
“因为你姐夫闹着要跟着一起去,你姐说他不懂事,把他拖黑了。说他跟去就再也不跟他一起玩了。”
“是我姐姐、姐夫能做出来的事。没事,明天出发前他们就会和好了。”
“怎么和好?”
“你不是知道吗?”
“我不知道。”
李斯琳逗蔺雨舟呢,她当然知道那两口子,成天吵架,谁也不服谁,但吵架基本不隔夜,因为到了晚上,灯一关,总有治对方的办法。李斯琳在他们身上知道了“床头打架床尾和”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们应用很娴熟了。
到了家李斯琳去检查行李,蔺雨舟先行去冲澡。她的行李不多,尽是各种各样好看的衣裙,总价不过三两千。她人高挑细瘦,穿什么都像大牌,倒是省了穿衣钱。还有防晒,涂抹、喷雾、物理防晒,都备齐了。检查行李的时候哼着歌,心都要飞起来了。被男朋友安排旅行的感觉真好,好到独立的李斯琳都感觉到依赖别人的快乐。
她跑到浴室门口敲门,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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