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出他出门前买的皮袋水壶,咕咚咕咚几口下去,冰凉的水冲去暑气,他一抹下巴,舒爽地长叹一口气。他下意识就把水壶递给林云熙,后者有些尴尬地拒绝道:“不必,我有自己的。”
迈奕这才又想起自己现在是个女人,这样去接近一个刚认识的陌生男子是有点过于轻佻了。他干笑两声:“抱歉啊,我家有个弟弟,习惯了。”
“哦?”林云熙歪过脑袋,“方便说来听听么?”
迈奕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可想反悔,对上林云熙那双闪亮亮的大眼睛,又没法拒绝,只好硬着头皮编了个姐友弟恭的合家欢故事,讲述她这个做姐姐的是怎么为了重病在身的弟弟,放弃男欢女爱的幸福,毅然决然地含泪踏上了学医的这条路。他讲得声情并茂,要不是内心实在尴尬,他怕不是要挤出几滴眼泪来。他看着林云熙感慨万分的样子,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愧疚,但转念一想,自己说得又不全是假话,便开始享受林云熙由衷的夸赞了。
“阿笼姑娘真是好性情,没想到你居然有这样的故事。这年代兵荒马乱,你身为女子单身一人为了家人游历四方,实在值得敬佩。”林云熙抱拳举过头顶,“如你所说,我们在这偌大的世上相逢也是一种缘分,若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请务必不要同我客气。”
迈奕摆手,蛮不好意思地错了搓鼻子,又是客套几句。也是因为这一段小插曲,林云熙显然对他放下了防备,一路上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五十来里的路程也显得不那么枯燥。当夜色将天空笼罩之时,总算能看到稻酩村的匾牌了。
灰蒙蒙的木牌被从柱子上拆下,装在一台手推车里,上面的字得眯起眼睛仔细端详,才能勉强看出写了什么。村里只有一条马车压出来的大道,像血管似的向外衍生出无数小径,分别穿过各个田地,连接着一户户人家。这些屋子大多是暗着的,只有少数几户人家的窗户里冒出暖色的烛光,但也摇摇曳曳,一会儿功夫就又熄灭了几盏。
田地里的茼蒿长得快有大腿那么高了,沉甸甸的叶片将茎秆压得向外周倾斜;豌豆田里的豆荚也像一株株同茎的风铃似的,风一吹,就相互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再往里头走个二里路,萝卜、小麦田光秃秃的,用麻绳捆好了高高堆积在马车里,上头盖着一层深色的布料,以防被风吹坏了品相。
就在这时,一个捂着嘴巴咳得惊天动地的男人从村头的屋子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他看上去年纪轻轻,却得撑着墙才能勉强走出几步路,还没走出院子呢,就又扶着栅栏干呕起来。他步履蹒跚地向着村口走来,看见迈奕二人,迷糊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冲他们挥手:“你们、咳咳,别过来!没听说村里疟疾成灾吗!?”
迈奕掏出兜里的药瓶:“我们两个是郎中,正是来治疗疟疾的!”
那人听闻露出欣喜的神色,可很快又失落了下去:“你们在外头等等,我去叫村长过来!”他说着费劲地敲响了对门,喊了两句听不懂的乡话。不一会儿,一个年迈的老太在两名大汉的搀扶下,拄着拐杖出来了。她一边的眼皮耷拉在眼球上,只用一只浑浊的眼睛打量二人,一开口就是难以听懂的乡音:“我老太婆谢过两位郎中不远万里迢迢来到这偏院农村,只是……你俩对自家的手艺有把握不?如果没有的话,还请你们早点儿离开吧……哎哟、哎哟!”
村长话说到一半,突然佝偻着背脊缩成一团,跪在地上叫唤。一旁的大汉将她扶起来,她皱巴巴的老脸上布满了汗珠,招呼迈奕二人:“不过两位郎中先生来都来了,还是赶紧进村吧,咱们这就给你准备个屋!”
就这样,两人被安排到了一间位于村落中央的屋子。白灰色的豆腐屋里放着一张床,一套桌椅。村长饱含歉意地说:“实在是不好意思,村里就这一间还能住人的屋子哩!其他人家里都得了病,不敢叫你们也传染上哎……”
“无需多虑,有个地儿住就很好了!谢谢你啊,阿婆。”迈奕满不在乎地送走村长等人,约定好了地围着底下的大桌坐开。
往麻布袋里塞了棉花做成的坐垫坐起来并说不上舒服,但大多数人甚至分配不到这样一张垫子,面前也是清一色的蔬菜,叶子煮烂了,泛着令人食欲大减的土黄色。
一个脑袋上有伤疤的大汉替林云熙酌酒,又将烤得外焦里嫩的土鸡切成两半,分别放到两人面前。林云熙注意到下座上的孩子们正吮着手指,眼巴巴地望着他盘里的饭菜,便招呼他们过来分走一大半。疤头不乐意,但在林云熙面前,他也不好发作。孩子们一拥而上,迈奕也不馋这几口饭,便也大方地把食物分给他们。这一通下来,两人面前的小餐桌上就只剩一些少得可怜的煮豆子和黄芽菜。不过迈奕一点儿都不嫌弃,把软趴趴的豆子夹进馒头里啃得津津有味。
林云熙吃完面前的饭菜,端着茶杯抬起头随意一瞟,差点把茶水喷出来——只见迈奕两腿一岔,用一根红绳系起的麻布裙下,两条蜜色的大腿光溜溜的,竟是什么都没穿。他裙摆本就只够堪堪遮住臀部,从林云熙的角度看过去简直就是什么都没挡住,连那两瓣胖胖的肉户和挤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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