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落了一点灰,其他一切如旧。
打扫半日,谢琼琚抱着贺兰泽送她的那个妆奁放在原来的位置,如此这里又是她熟悉的地方。
从她离去,自她归来,始终只有她一人。
这些,原在她让他娶妻生子的那一刻,她都已经放下。但如今她却依旧不被放过,后宅这些伎俩,她多少也知道些。
便将这话如实数吐出。
那会贺兰敏尚且站在这殿中,闻言双目灼灼看着她。
她孕吐厉害,将将坐下,一盏热茶才咽半口,便捂着胸口吐得天昏地暗。好半晌,漱口舒服了些,只半阖着眼笑道,“阿母,妾说的不对吗?”
“从始至终,您的儿子便只要妾一人。妾就是欲拒还迎地勾着他,一辈子惑着他。”
贺兰敏做了多年太子妃,后来虽流亡,然未几鼎力母家依旧是至尊至贵的女儿,所行最讲颜面。纵是行心机事,也要做个看起来体面端方。
却是从未想过,与之头一回交锋,这位传说中的谢家五姑娘,竟能如此不顾脸面,直接将“勾勾惑惑”吐在唇口间。
贺兰敏不置可否,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她的儿子就是被这个女人蛊惑勾|引的。
然这样的话,尚且难以启口,她瞪了谢琼琚半晌,拂袖走了。此后没再来过,只是拨了两个有经验的嬷嬷照顾谢琼琚,来得较多的是薛素。
今日,是她第二回 踏入这间殿阁。
五月晌午,日光微醺,原是该外出散步舒缓的时辰。但是谢琼琚才将一碗安胎药吐尽,而陈嬷嬷便已经捧了第二碗在一边候着。
如此她吐一碗,饮一碗,时辰和力气便这般散去。
她也不想多事,让自己难受,便持着勺子小口小口进着,喝两口缓一缓,然后继续喝。喝剩小半碗的时候,她将勺子扔在碗盏中,合眼撑着腰身喘息。
将近六个月的身孕,已经显怀。而且因为她瘦得厉害,胎腹便格外明显,从后头望去,腰肢仿佛随时会折断。
是故,郭玉见她这副模样,赶紧上去扶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偏一旁的嬷嬷还在道,“夫人还有半碗未用,缓了缓喝了吧。”
谢琼琚喘过一口气,蹙眉道,“且这样吧,实在咽不下。”
那婆婆便捧来一碗点心,“那夫人将这血燕进了,您早膳还不曾用完。”
谢琼琚脑海中隐约呈现出早膳那一桌膳食。
她进了的。
用了半碗小天酥,一个胡饼,虽然吐了,但是后来她又喝了一碗牛乳,还咽了两口贵妃酥。
为了防止再吐,她足足用了大半时辰才吞下去,吃出一身汗,怎么就还没用完。
“夫人,您用不下,但也得顾着腹中孩子。且再进些。”
谢琼琚耳畔都是这嬷嬷的劝解之语,满脑子都是早膳的各种吃食,只伸手去端那盏血燕。奈何右手抖个不停。
郭玉要帮她,被她拂开。
她终于端起碗盏,直往那人身上砸去,然后拂袖将桌案上所的东西都砸出去。
“我不吃!”
“都给我滚——”
“滚!”
她撑着身子,边吼边起身,然人还未站直,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皑皑和贺兰敏便是这个时辰到的,匆忙唤来薛素。
薛素把脉道没有大碍,就是晕中情绪反复,有些动了胎气,不是太严重,扎上两针便好。
果然,扎过针后,大概两炷香的时辰,谢琼琚便睁开了眼,清醒过来。
皑皑红着眼,伏在她床头。
须臾攒起一点笑意,赶紧将贺兰泽的回信给她看,“阿翁让我们相互照顾,阿母哪里不舒服,皑皑给你按按。”
小姑娘扶着母亲坐起来,给她顺着胸膛,又膝行上去想要给她按揉太阳穴。不想谢琼琚抬手止住了她。
她握住她手腕,冷然道,“阿母无事,你出去吧。”
皑皑看她一副不耐烦的漠然神态,难免有些受伤。自从回来,谢琼琚对她的态度便是如此,热一阵,冷一阵。
确切地说,对谁都如此。
仿若没有什么她在意的东西,又仿佛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她担负起来。
谢琼琚缓过神,有些意识到孩子的情态,心中有万语千言,手中有举止无数,但是她莫名觉得累,什么也不想动,到最后,只合了合眼,勉强柔和了声色道,“阿母与你祖母说会话,你出去把门带上。”
她看见了坐在不远处桌案旁的贺兰敏。
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会仅剩的一点神思,且留着应付她吧。
皑皑合门离去,光线自然暗下一层,贺兰敏起身来到她榻边。
谢琼琚眉间颦蹙了一下,一只手扶在腰侧。
贺兰敏掀开薄衾,果然是胎动了。
“动得这样厉害,让你受罪了。”她伸手抚上胎腹,细细感知。
“阿母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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