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天庆三十九年,三年一次的府试拉开序幕。
壮志凌云的学生跃跃欲试。
达官贵族摩拳擦掌,让自家的陪读也去参试。
他们意不在于让陪读平步青云,而是为了给宗室清流的脸面镶金贴银。
今日你砸钱请陪读先生给自家陪读授予诗书,明日他请朝中重臣为自家陪读指点前路。
民间流行的“唱台戏”把这种攀比戏称为“爬藤摸屁股”。
梁清越不屑做这种事,普天之下,人们敬他,惧他,望他。
因为他父亲是打下梁国江山的权臣宗家,他是宗家的子嗣,哪会跟小人争高低。
他也不让刘槿去,哪怕对方有意,因为跟着自己的狗也比他们高贵。
刘槿表面对梁清越的命令唯命是从,暗地里却时常趁着梁清越去武场训练之时,偷得一日空闲跑去藏书阁。
他想和阿兄一样步仕途,脱离梁清越,因为他怕死。
自打赝红被发现后,再换刘桦过来为时已晚,大梁律法规定入仕学子乃自由身,不得被权贵霸占。
梁清越无望,只得把怨气撒在刘槿身上。
刘槿第一次被打,卧床三月依旧逃不了梁清越的折磨。
额头上碗口大的血痂,被守在床边的梁清越拿指甲一点点抠掉,愈合。
再抠掉,再愈合,如此反复,仿佛是无尽的折磨。
伤口破裂处流出的脓血混着泪水,悄然淌入鬓角。
刘槿求他,跪他,但都逃不过他的掌锢。
到最后,刘槿跪趴在床上,掩面呜咽。
梁清越却捧着红肿透明的脸颊,凑近问他,“以后还会不会骗我?”
刘槿摇头不语,梁清越拿拇指碾在流血的伤口逼他说话。
刘槿泣不成声,绝望地摁住梁清越使劲的虎口。
他的喉咙已经嘶哑,痛苦的呻吟声中,夹杂着不断咬着牙低吟的“不会”。
梁清越满意地拍了拍刘槿的脸,又继续问,“如果再骗我呢?”
刘槿身子猛地僵硬,不知该说什么讨好梁清越,只是喃喃重复着无力的保证:“不敢不敢的。”
梁清越对刘槿的回答并不满意,自己问的问题,刘槿一点儿没听见,像个傻子一样。
对方望着自己的害怕眼神好像比那颗早已不在红痣更叫人欢喜。
胸口的起伏在变形扭曲,梁清越勾着嘴角,眼里却丝毫不含笑,似潜伏在绿丛中张着獠牙毒液的毒蛇,咬一口就要人命。
梁清越拿拇指上的血,压在刘槿的眉心,刘槿感到一阵闷痛。
梁清越俯下身,嘴唇贴近刘槿的额头,在那眉心处落下一个湿热的吻:“我会杀了你,如果再骗我。”
他要的不再是自己幻想中的观音,而是一个本能惧怕他的狗。
这是刘槿的梦魇,刻在他的心里,自己一定会被打死,早晚都会变成一堆白骨。
那股从心底涌出的恐惧也让刘槿抓紧一切时间学习,寄希望于府试。
刘槿委托阿兄刘桦代为前往渠梁知府处报名,并嘱托不可将报名的事泄露出去,连阿娘也不得透露半分。
可临近考试,泡在渠梁武场训练的梁清越却突然返回家中。
美名其曰回家调理身体,实则在家闲散卧床。
临平王责问:“亲族皆勤于练习,为何你一人独自返回家中,哪里有当嫡世子的样子。”
梁清越体格魁梧,站立时几乎与久战沙场的临平王一般高矮。
论武艺,和早已泡在酒场、流连温柔乡临平王相比,赤手空拳单挑数十人的梁清越要强悍得多。
“武场皆是手下败将,我还练习给谁看?倒不如回家耍给庶母和幼弟看。”
梁清越今年十五岁,正值志学之年*,心比天高,连自己的父亲也瞧不上。
母亲难产早逝,从未谋面。
父亲不念旧情,早早纳了侧室,常年不归家。
如今摆出一副慈父的姿态,梁清越只觉得作呕,心中潜藏的“弑父”之念日益滋长。
“逆子!”临平王怒不可遏,声音在府邸内回荡。“我苦心孤诣地培养你,让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既然你不愿去,那就给我在家中好好反省,一步也不得踏出家门。”
临平王墨青色的衣袖一甩,背手而立。
“王赞!传我命令,在我归家之前,若有人胆敢让世子踏出家门一步,我定斩不饶。”
作为府试的主考官,临平王需提前前往大平考试院,直到考试结束方能归家。
总管王赞闻言,立即扑倒在地,恭敬地磕头领命。
梁清越斜倚在蒲团上,口中叼着庭院中衰败枯萎的木槿花,冷眼旁观父亲发飙。
他本就不打算出门,军营中的风吹日晒、摸爬滚打,怎比得上家中的舒适安逸。
更何况,他已许久未见刘槿。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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