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的事儿够久远的,我只记得在五年级的时候,我们班有个同学死了,是被火车撞死的,那个人叫崔玉尚,不爱说话傻乎乎的,学习成绩也不好,就是一个大高个足有一米七五。
具体日子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那是深秋,周六放学很多男生约着去学校斜对面的葫芦湾摸鱼,那个湾里面有泉眼,冬天水都不结冰,里面很多小鱼,那个年代物资匮乏,弄点小鱼打鱼酱煮面就是美味。
这个崔玉尚骑着他爸的二八大杠去的,过火车道的时候,需要搬着车子跨过四五条火车道线,当时我在湾边下水了没看到,只是听人说他崴了脚,自行车卡在火车道上,很多人喊他,他就像着了魔一样,不撒手。
可后面火车已经拐弯儿冲过来,很多人眼睁睁看着他被火车撞飞,据说尸体直接被撕碎了,腿挂在火车头上,还不断抽动着,人当时就死了,准确讲被撕碎了,不过我们不敢去看,所有孩子四散而逃。
第二周上课的时候,我们班的门被风吹的突然开了,有男同学淘气,不知谁喊着崔玉尚回来了,当时很多女生都被吓哭了,老师三令五申,不让我们再提及这件事,可越是如此同学越是害怕。
不过,我们有一起去玩儿的小伙伴说,崔玉尚当时摔倒没想要顾忌自行车,是郑楚光、余光耀和张秋俭他们三个在后面喊,崔玉尚你的自行车要是破了你爸能打断你腿。
这么一喊,崔玉尚就执着了,他脑筋本来就不够用,而且他爸没事就用皮带抽他,有一次家长会没开完,在学校就满院子追着抽他,所以崔玉尚被吓坏了,自然不敢撒手。
一个月之后,崔玉尚他妈跑了,是被他爸打的实在受不了离家出走,他爸醉酒车祸死了,他奶奶疯了,每天来学校接崔玉尚,掉在沟里溺死了,只有他妹妹最可怜,被送去姨妈家生活,听说过得不好,不过我们没再见过那个妹妹。”
会议室的人都在快速记录着,小曲更是搜索崔玉尚的资料,不过并没有找到这个人的信息,想想也是五年级的孩子,那时候还没有办理身份证,所有户籍都是手工记录,并没有联网。
他赶紧打了几个字,给徐达远看,徐达远微微点头,继续问道:
“崔玉尚的妹妹叫什么,你还记得吗?”
“好像叫崔玉芬,我记不准了,不过我们上五年级的时候,这个妹妹在读四年级,应该比我们小两岁,上学早。”
第三百零三章 特别的女同学
徐达远赶紧看向小曲,小曲一头汗,他们只调查了实验小学死者同级部的学生信息,并没有去查,而且这都是快三十年前的信息,无法网上查找。
小曲只能用崔玉芬这个名字,进行搜索,在海安市搜索到的结果有四个,年龄从四岁到八十一,按照死者年龄为参照,三四年级就可能比三个死者小两岁,也就是1969年左右出生的人。
可这里面,并没有这个年龄段的人,差别都很大。
看到小曲那边的搜索结果,徐达远接着问道:
“我们这里,没有查到崔玉芬的信息,你是否记得她姨妈姓什么?”
“不记得了,我只是知道,他们家就住在红旗路小曲旁边的罗庄村,那个年代海安市成规模的小区就五个,都是家境比较好的,别看是小学也讲究圈子。
所以崔玉尚被欺负,很大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加上他人高马大还不大聪明,所以经常被孤立,什么坐垫上被放图钉,桌子上被涂胶水的事儿,几乎每天都有。
哦,对了当时张秋俭跟我一班,他就坐在崔玉尚前面,我的位置有点远,老师经常上课时候让他们几个小点声,具体说了什么,真的听不清,也不记得了。”
“那你是否记得,当时有谁帮着崔玉尚吗?”
对面又沉默了,似乎在努力回忆,不过话筒里面传来的呼吸音很重,这是下意识的行为,人在认真回忆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加重呼吸,只是正常人不会如此明显,而心衰的人就能让人瞬间听出来。
“我们级部有个姑娘,她叫李芳,那姑娘拄拐,似乎是膝盖做过什么置换的手术,休学了一年,可没有留级,依旧自学跟上学习进度,还能考班级前五,非常泼辣,性格外向,在三年级四年级的时候,有人欺负崔玉尚她总是保护他。
不过五年级下学期,这姑娘又休学了,之后也没再去过我们学校,具体她在哪儿我就不知道了,她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要知道我们同学里面,已经有好几个都没了,车祸的、白血病的、进去的,恐怕我就是第五个了。”
能感觉到,艾青松言语中的无奈,不过这份豁达,是常人所没有的,或许是经历长时间的治疗,对生死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如此配合治疗,可以说也是为了家人,问他们的真实想法,很多人宁可放弃,毕竟肝癌太折磨人了,而且都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只是想选择痛苦地活着,还是将这份痛苦快点儿结束。
“感谢你的配合,希望你好好接受治疗,早日康复,如果有需要,我们再电话联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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