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他明明就不知道少年的林夜长什么样子。但在梦里第一眼清楚地看见男生的脸时,他就无比笃定,那就是林夜。
世界上怎么会有林夜这样的人啊。
生来便高人一等的男孩子,被他用难听的话伤害过,却在暗处为他将路铺平,一次又一次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笨死了,他不值得的。
……
江逢跨出大门,转头最后看了一眼困住童年的空房子,喉结上下滚动,嘴唇微张,无声吐出两个字。
冬风吹起他的衣角,江逢怀里抱着陈旧的铁盒,脚下的每一步都走得坚定。
回忆也许会困住一个人一时一刻,时间长一点儿也可能是十几年或者大半辈子。但总有一天,那人会从回忆里走出来。
未来还有更好的人和事值得他去在乎,去珍惜。
痛苦的,挣扎的,无能为力的日子终究会过去。
否极泰来,以后,他会过得很好。?
烂不掉的
江逢打车到学校,正巧碰上光头被保安架着胳膊丢出来。
光头手脚并用挣扎着,嘶吼:“我找人,我真的就是找人,我不是刚出狱的劳改犯……什么光头,不是,这是时髦不是进监狱剔的,大爷你们到底懂不懂啊!”
保安大爷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还找人,你这个样子是来找人的?我们学校几个小姑娘都被你吓哭了,滚滚滚,有多远走多远,再来我们就放狗咬你了。”
“别啊……”光头声音变弱,天知道,他小时候被狗咬过屁股,造成了莫大的心理阴影。连茶杯犬都能把他吓个半死。
换个中年保安,光头轻而易举就能挣脱。只是大爷年纪大了,怕伤着老人家,光头连挣扎的动作都像只被提溜着后脖颈的温顺小猫。
江逢看了会儿乐子,难得良心有些不安,晃悠着过去,左胳膊夹着铁盒,右胳膊拍了拍保安大爷的肩膀,道:“大爷,他真的是来找人的,这是我朋友。”
“你朋友也不行,谁朋友都不行!”大爷很有原则,反压住光头的胳膊,将他推出校门,下垂的眼皮抬起来斜睨了江逢一眼。
就这一眼,大爷忽然顿在原地。
“你……”
大爷揉揉眼睛,颤着手从保安服的衣兜里掏出一副老花镜挂在脸上,扶着镜框仔细上下打量江逢,“我记得你,你是不是叫江逢?”
这下,连江逢也愣住了。他在路上又把口罩戴上了,不熟悉的人怎么会一眼认出他来。
大爷自言自语:“是你,一定没错。我记得你眉毛旁边的伤疤,还有眼睛下边这颗痣。这么多年,学校就出过你这么一个眼底有痣的漂亮孩子。”
他的语气有些感慨,“真好啊,长这么大了,越长越帅。好啊,好。”
江逢对大爷没有印象。他对学校很多人都没印象,包括教过他的老师,曾经的同班同学,大着胆子红着脸给他递过情书的早熟高年级学姐……
气氛微妙。
光头看着江逢神色莫测的一半侧脸,清了清嗓子,状似不经意问道:“大爷,你还记得我们江哥啊。”
大爷叹息道:“怎么不记得。这孩子惨啊,老是被欺负。你说,那么乖巧一个孩子,那些人怎么下得去手欺负人。可这孩子啊,偏偏又倔得很,骨头永远不知道弯一弯,就这样跟人耗着。”
“不弯也好啊,男孩子,骨头就是应该硬挺着。但是难啊,太难了。”
江逢想起林夜。
骨头弯可能难,别的就容易多了。
“不难。”
光头听着正心酸,冷不丁听见江逢出声,还没听清,他很棒槌地问了一句:“江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江逢对大爷笑了笑,“爷爷,我是来找校长的,能让我进去一下吗?我保证不会乱跑吓到学校的小朋友。”
大爷本就觉得江逢可怜,心中止不住心疼这孩子,江逢这一笑,大爷还真舍不得拿学校的规定去堵人。
大爷拉开铁门,“哎,进来吧。郭校长前段时间还念叨你来着,她年纪也大了,今年估计是当校长的最后一年,她的子女孝顺,想把她接到国外去享清福。你来得巧,不然找她可就难咯。”
江逢笑着应了一句,“那我运气还不错。”
经过大爷时,江逢感觉到一双布满褶皱的手很轻地抓了一下他的胳膊。
他停下来,问:“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大爷取下老花镜,深褐色枯枝一样的手指揩了揩眼角,“只是觉得对不住你,让你在学校吃了那么多苦。如果当年,我多拦拦……”
“都过去了。”江逢说,“其实后来的架都是我挑起来的。我也不算被欺负,他们被我揍得更惨。”
大爷煽起的情绪一下子全都空了,瞬间换上了严肃的表情,“你这孩子,皮痒也不是这么搞的啊。”
江逢按着大爷的肩膀,帮他转了个弯,指着踮着脚尖跟做贼一样的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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