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从小到大,她从未见过与她长着相似眼睛的人,这一刻,心底油然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来,盯着他仔细瞧。
只是不管她说什么,地上的男人都没有回应,他一动不动、好似石化,只睁着那双异色的眼瞳,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奶娃娃倒也不觉寂寞,话痨一般对着男人自言自语,叽叽喳喳个没完,兀然又道:
“流浪汉叔叔,你怎么哭了?”
此时,在她身后不远处,冷不丁响起一道呼唤声。
“安儿,你怎么偷偷跑出来了,叫奶娘好找。”
司府门前,一个身着襦裙的中年妇人,在伸着脖子呼唤她。
小娃娃扭头看见了,对着地上的男人道:“流浪汉叔叔,你不要哭了,我现在必须回去了,你记得去找大夫哦。”
说罢,她从地上站起身,将手中木剑插回鞘中,转身屁颠屁颠朝不远处的奶娘跑去了。
迎面赶来的奶娘与她汇合后,将玉雕似的小人儿抱起来,动作轻柔地抚摸她发顶,满是宠溺,又带着责备。
“安儿下回不准乱跑了。”
奶娃娃贴脸在她怀中轻蹭,撒娇似的讨好,还不忘扭头、伸手指了指呼延海莫所在的方向,嗓音天真地解释道:
“奶娘,我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祖父教我的。”
奶娘被她气笑了,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与她约法三章,“好了,安儿乖,府外危险,你今后不能再偷溜出去了,好吗?”
“好,我知道了。”
司安小大人般允诺着,用力点点头。
语声渐淡,奶娃娃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司府的门楣下。
此刻,躺在地上浑身僵硬,化作石雕的男人,终于开始有了反应。
剧烈的情绪下,他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在不住得震颤。
这种情绪,远比激动,要强烈百倍。
呼延海莫此刻只觉得,上天就像是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让他在一夜之间心如死灰,又让他在一日之内,重获新生!
他眼下可以确认的是。
司露并没有亡故,她甚至,还给他生下了一个孩子!
呼延海莫撑着身子缓缓从地上坐起来,想明白了一切后,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直笑得泪水打湿脸庞,笑得直不起腰来,笑得几乎要断了气。
来来往往的行人都以为他是个疯子,吓得远远绕路走。
“瞧瞧,这人疯疯癫癫的,定是个疯子。”
“快避开些,那疯子没准会伤人。”
“娘亲,那疯子好可怕,咱们还是绕道走吧。”
路人的种种议论,呼延海莫浑不在意。
他肆意地、张狂地笑着,似是将这些年所有积压的所有情绪都宣泄了出来,他这些年压抑的太久、太深,整个人早已偏执疯魔,此刻便宛如洪水泄了口,迸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泪洒前襟、涕泗横流。
当下,任是谁走过瞧见,都会认定此人是个疯子,若是告诉他们,这是一位万人之上的帝王,恐怕人人都会惊掉下巴。
良久良久,呼延海莫才得以恢复了平静。
他抬袖擦了擦湿润的眼睛,从地上站起身来,迈步离开此地。
离去时,他的脚步再无半点醉汉的踉跄,而是变得格外稳健、大步飒沓。
胡悦客栈
当呼延海莫灰头土脸,蓬头垢面回来时,所有的手下都惊呆了,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
这还是他们的陛下吗?
满身的泥泞风尘,狼狈至极,额上、脸上还带着血痂,触目惊心。
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让平日颜容峻整、英姿勃发的帝王,变成了这副市井乞丐的模样?
若是不知道的,说不定还会以为此人是大街上的疯子。
在手下们不敢置信的目光下。
呼延海莫一言不发,径直去到盥室,一番沐浴盥洗后,换上了华丽的袍子,又一丝不苟地束好墨发,带好玉冠,从屋中走出来,让人眼前一亮。
众人瞧见——
他们的帝王重新变得器宇轩昂,英气逼人,风度翩翩。
整个人的气场,竟似从前在北戎一般,满身的王者威仪,雷霆万钧之气,让人不敢直视。
呼延海莫走到众人面前时,一双长眸似是洗去了平日的晦暗和萧瑟,是众人从未见过的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要知道,他们的陛下,自神女献祭后,可是三年都没有如此精神振奋过了!
“众部将听令。”
呼延海莫甫一开口,便是扬声宣令,那神情肃穆地宛如临上战场前,排兵布阵、调兵遣将一般。
“是。”
众部下高声应是,身板挺得笔直,被他们的帝王所感染,也变得目光灼灼、心神振奋起来。
一瞬间,满屋皆是蓄势待发、斗志昂扬的气氛。
见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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