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蜡白的太阳烤得大地融融欲化,京城就像个烧开锅的大蒸笼,烤得人喘不过气来,略微动一动,就是满身的汗。
热得张大虎等人竟跑到诏狱地牢里头凉快去了!
几人敞着领子坐在过道里吹风,正聊得高兴,不妨铁门嘎吱吱从外推开,高晟背着手,不疾不徐踱步而来。
大热的天,他的领口依旧掩得整整齐齐,然而几人看着他,非但没觉得热,反倒遍体生寒。
嘴角微微上吊,说他在笑吧,可脸的上半部毫无笑意,简直就是皮笑肉不笑。
张大虎翻过来倒过去捋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惹祸,便用眼神询问老刘头:是不是你办砸差事?
老刘头白他一眼,捏着山羊胡子道:“大人,你身子骨刚好,诏狱阴寒潮湿,不适合久呆,审案什么的让其他人来就好。”
高晟也不说话,来回走了几圈,忽冲张小花一点头,“你出来下。”
张小花心里咯噔一声,忐忑不安地放下手里的酸梅汤,随他走到铁门外,正琢磨自己哪儿犯错了,却听老大低低问道:“嗯……那个,你喜欢什么?”
啊?!张小花惊得双眼如铜铃,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熏风从两人中间穿过,只有飒然的风声。
高晟沉默片刻,换了个方式问:“你哥哥送你什么礼物,你最欢喜?”
怎么还有老哥在里面?张小花更纳闷了,又不敢不答,因结结巴巴说:“流、流星锤,七节鞭,如果能来把鸟铳,那简直不要太惊喜……”
高晟眉头越皱越紧,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来了一句,“算了,我问错人了。”
张小花咳咳两声,描补道:“我成天打打杀杀的,如果是其他的女孩子,大概会喜欢花啊胭脂水粉,首饰衣服什么的,其实平时多注意观察,很容易发现她的喜好。”
这些东西他送了不知多少,最昂贵的衣料,最精致的首饰,数不尽的胭脂,足足塞满了一院子。
却不见她穿戴,这么长的时间,她穿来穿去,总是那几件旧衣裳。
说起花,后园子大片大片的樱花林,花开时节,可以说满京城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樱花。
倒是可以看到她在后院子散步,可她看那些樱花的神情,似乎和看其他花木没什么两样。
她喜欢吗?高晟真的有些迷茫了。
“唔,怎么说呢,如果是喜欢的人送的东西,无论送什么都会开心的。”张小花脑子想着另一个人,忽然开始郁闷,闷葫芦不开窍,难道是她自己的问题?
高晟一怔,随之更大的挫败感袭来:原来不是送的东西有问题,是送东西的人有问题。
“原来是这样。”他眼中浮现出一抹落寞,他与她,一开始就进入了死胡同,如今还能绕出来吗?
张小花后知后觉地发现,老大这别别扭扭的模样,分明是想讨女孩子欢心又无从下手的感觉,谁能让他这样,当然只有那个人!
顿时她无比后悔那句喜欢不喜欢的话——简直是拿刀戳老大心窝子,温鸾欢欢喜喜收下老大礼物才是见了鬼!
正不知说啥挽救一下,忽见差役急急忙忙跑过来,“大人,罗同知密信。”
高晟接过来快速扫了扫,神色微变,吩咐道:“我要立刻进宫,你们几个在衙门里待命,随时听候命令。”
张小花直觉出大事了,可老大不说,她也不敢瞎打听,和哥哥几人心神不宁等到后半夜,却不见高晟从宫里出来,一直等到第二日早上,大总管陈拒暗中递出来消息,他们方知晓罗鹰密信的内容。
二月中旬,大周使臣团就带着太上皇离开了瓦剌,此后行踪全无,是生是死,一概不知。
瓦剌的说辞更是叫人意外,拿出一张赎回太上皇的契约书,上面有带队的小张大人签字画押,他们俨然是全力配合使臣团谈判的架势,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所有人全沉默了。
这么大的事,作为谍报机关的锦衣卫居然一点不知晓!就算锦衣卫的手伸不到瓦剌王庭,可这么久没有使臣团的音讯,锦衣卫竟没察觉异常,要不是三月底皇上派人前去探查,说不定现在还蒙在鼓里。无论怎么说,都难逃一个“失职”。
“麻烦喽。”老刘头叹声叹气,“皇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玉如意都砸到大人面前了,这可是从未有之事。”
张大虎哼哼道:“老大也没闲着,年前去了大同,回来是一身的伤,后来又中了宋南一的奸计,足足躺了快一个月才能下地,总不能所有的事全压在他一人身上。”
“闭嘴!”老刘头低低喝道,“口出怨言,不要命了你?净说这些有的没的,还是赶紧想想如何补救才是。”
张大虎使劲搓搓脸,长叹一声,“唉,只怕小张大人凶多吉少。”
没有皇上的旨意,小张大人绝不会擅自赎回太上皇,他不是被胁迫,就是被杀了。
“上百人的使臣团,怎能不露一点风声?只怕尽数死了。”老刘头冷冷道,“好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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